第二章 告别
3月5日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了，外面天色漆黑，沿着校园小路的灯被黑暗威胁着提不起亮度。教室里的大灯却亮得晃眼，伊成风看着座位前的燕星玲下定了决心。他拍了拍她说“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给你说。”
“你在这里说不行吗。”她戏笑的回头说道
伊成风本就有点红的脸更夸张了，“这是秘密，你快点啊，待会都要打预备铃了。”
“那好吧。”她白了一眼，慵懒的站起来跟着走了出去
教室在一楼，出了教学楼的门风吹的两人缩紧了脖子，门外的空地上很多人。有点嘈杂但又蕴含着无人打扰的寂静，两人静静的走着，她也不问他要说啥。
“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他终于开口了。
“难道我能说不好吗，你笨死算了。”
“好吧……那个……就是…额…我想一下”伊成风说话开始断断续续：“我喜欢你。我们…我们可不可以…交往一下”
微弱的月光和路灯的残喘混在一起照在伊成风脸上，照得他脸颊两旁那蓝色的倒三角反光。他不敢看燕星玲的眼睛，默默等待着回答，时间流逝的好慢。
“啊？你居然喜欢我？”慌乱的她摇着干枯头发扎出来的单马尾，就好像纤细的扫把头扫着空气。“我从来没想过，你得等我想一下。可是为什么，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哎呀，我思绪好乱你知不知道。”她一边笑一边重复着一些没有边际的话。
预备铃响了，他们开始往回走。燕星玲确保旁边没有老师后拉着伊成风手臂上的衣服使两人距离更近“明天放学的时候我再给你说。”
“那好吧”
回到座位上，伊成风用了接近10分钟才让心跳恢复正常水平。后面两节晚自习两人没再多说了，放学后各自回宿舍了。
今天是周六，下午上完课住校生也能回家了。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大家都比较兴奋，燕星玲回头问伊成风：“这周你也不回家吧。”
“嗯。”伊成风的家在乡下，从小就没了父母的他并不想花这么多时间回去。
“那你今天下午陪我回去，好不好？”
“好好好”他巴不得一直和她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同意。
放学后她收拾好了书包，提着一包回家要洗的衣服。书包和口袋都被伊成风抢在手里拿着，两个人就无声的走着。好像她忘记了伊成风的问题似的。
“要不要牵我手走”燕星玲看着旁边说道。
伊成风的脸瞬间红了，还没等他回答，手就被拉了起来，两个人又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到了公交车站，没等一会车就来了，燕星玲把他也拉到了公交车门口，由于刚放学的缘故，要上车的人有点多，他们两个人排在最后，等到燕星玲要上车的时候她才放开他的手。
“嘿，如果我们考到同一个学校，我就和你在一起，好吗？”
伊成风还没来得及回应，车门就关上了。随着车的启动，被带起来的风吹在他的身上，他很开心。这对别人来说平平无奇的下午确是他到死也在怀恋的图片。
6月6日
明天就结业考试了，燕星玲给伊成风发了消息：能来门口吗，想和你说说话。他本不想回的，他怕忘不了她。但是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请求，他起身从宿舍到校门口出发。他知道他们两个按照约定的话已经不可能了，他被保送了。所有人在结业考试之前都会体测，而体测内容包括异能内容检测。异能内容符合规定的能够进入精灵派管辖地域内唯一一所异能培育学院。其他中学五年级的同学则参加结业考试，根据分数选择其他学校。从异能学校出来的人会比其他人更好找工作，很多人挤破头也要进去，不过这只看天赋。伊成风入选了，但是他为了和她在一起想要拒绝的。不过没有父母的他走出义务教育就不再有足够的助学金了，而异能学院的免费上学和足够的助学金是他不得不选择的。
他犹豫了很久。这个世界都遵从14年教育免费的原则，三年幼学，六年小学，五年中学。但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了，他实在想不到他有什么办法能够赚到钱，所以只能妥协了。现实就像雪地，就算烤火也会被风吹冷。
恍惚中已经走到门口了，很容易就看到燕星玲了。一米七的身高，一件贴身纯白色短袖，头发不像以前那样干枯，还是熟悉的高马尾，宽松的黑长裤和树荫交错，拿着小风扇的手不停的在头上找寻最热的位置，白皙的皮肤镶嵌这几滴不易看见的汗珠，椭圆的小脸上泛着夏天独有的红晕，稀疏的刘海向两边分开，下边是她才有的大眼睛。热烈的太阳晒得空气变了型，也晃的眼睛睁不开，从空调房里出来的温差显得更加闷热。伊成风快步向她走去，两人站在一起却无话可说。这样宁静的午后只有相机才能定格。
“明天的考试复习完了吗，咋想到让我出来。”伊成风说道。
“我都不知道该复习啥了，感觉都复习完了，但是又有很多漏洞。”……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开始慢慢向燕星玲的家走去。走到门口了，伊成风也没提谈恋爱的事，两人道别前燕星玲给了他一个发圈。他哭了：“我们以后就不能再见面了。”
“怎么可能，你读完书总会回来的。”
“那个时候我们真的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为什么不会？你快不要哭了。”她又戏笑起来。“你不是和我说你永远不会哭吗。”
“你以后一定要经常给我发信息啊。”走了几步的伊成风又回头说道，不过她好像没听到。
伊成风将发圈戴在手上，这是一条浅蓝色的粗发绳，印着一个蝴蝶结，还紧挂着一个菱形装饰。微风吹开夏天的闭塞，顺着他的脚步将金色的阳光向后散去，五味杂陈的心跳的空虚，在温暖的晴空下也偶尔发冷。
不考试的伊成风今天就会回去了，乡下的蝉鸣更加频繁。在他的几次催促下，和燕星玲的线上聊天才正式结束。虽然他也想一直聊下去。
8月1号
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半，昨天伊成风舅舅又来了，简单的寒暄了一会。以前他从来不来的，自从被紫铜学院选中后他就突然出现在伊成风的生活中，伊成风自然也明白一点，但是这也不是坏事，毕竟毕业后假期的生活费学校不再补足了。刚好舅舅拿了两个月的生活费给他，虽然不多，却比没有好很多。
今天下午伊成风要和她一起出去玩。他怕迟到，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万达里面有空调，但他怕她找不到他，便在门口等着的。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吃完晚饭后两人在一家奶茶店静静地坐下，燕星玲注意到远处的座位上背对她坐着一个男生，男生脚旁跪着一个女孩，两人看起来和他们一样大。看不到男生的脸，而女孩咬着下嘴唇，两眼盯着地面。
燕星玲转头对伊成风说：“你看，他们两个在干嘛。”
“我也不知道”
“说不定是字母游戏，你知不知道这是啥。”
“不知道，是啥。”
“没啥，你不用知道。”
两人就这样没头没尾的聊着，那个男生似乎听到了，半回头的看了一样，他的左眼是绿色的，深邃的像深渊，却又发出深渊不该发出的光。
“你的异能是啥，居然被选上了？”
“好像我可以借助我的那个手套使用能量。应该是这样的。”伊成风看着她，“那你的呢。”
“不告诉你。”
“我都和你说了，你好坏啊！”伊成风撇着嘴说。
燕星玲仿佛很喜欢这样和他玩，一阵死缠烂打过后，玩的差不多的她给伊成风说道“好吧，那我悄悄给你说，我的能力就是让我的头发变得干净。”
“你不是嫌弃洗头麻烦吗，那岂不是可以永远不用洗头了。”
“没有，上次我试了一下，头发确实干净了，但是用完过后我感觉特别特别累，我以后应该不会用了。”
“那你以后千万别用了，感觉好危险。”
“你把你那个手套召唤出来我看看。”
伊成风点了点头，伸出右手，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个手套就已经凭空戴在手上了。手背上是一颗黄色的宝石，每个指尖都被铁质物覆盖，手套总体为深棕色，末端达到了小手臂的三分之一处，还有一大块补丁缝在上面。燕星玲只有冬天才看到过这个手套被他用来保暖，她也戴过，上次他怕她冷，便把手套取下来给她了，上面还有伊成风的余温，从手心传到心脏，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通的手套还能使用能量。
“我的车只有最后一班了，我得走了。”伊成风恋恋不舍地的说道。
“那你先走吧，我约的车还没到。”
伊成风起身向马路边走去，微风吹在燕星玲红晕的脸庞上，在座位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就和20年后他们最后的离别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