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又喝了一声。
众人抬头望向他。
他招了招手，城上又列出一队人，都是宁朝的百姓和将士。
四皇子缓缓开口:“二殿下，作为宁朝的常胜将军，但却不受宁朝子民的爱戴，连自己的父皇也不疼爱，哼，岂不很可怜。”
二皇子对这等嘲讽司空见惯，平静道:“死到临头了，你还想做什么？”
“很简单，只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二皇子，心生一股凉意。
他抿嘴笑着，“拿你的人换我的人。”
“这城上都是宁朝的子民，里面或许有你的心腹，或者你的亲信，也可能都有，但是我只要司马图。”
“你休想！”穆长辞吼道。
“呦！穆公子，穆老王爷没来吗？”
“混蛋！”穆长辞咬牙切齿地骂了句。
“动手！”四皇子道。
大钰将士听命立即斩杀俘虏者，几个临死挣扎，但难逃一死。
一老者慷慨激昂道:“臣此一生，为国捐躯，死而后已！二殿下，老臣先走一步。”话音刚落，敌将将其砍死。
一个接一个，死前宣誓，慷慨壮怀，城下皆是泣涕涟涟，愤恨难耐。
城上的人倒下大半。
“停！哎，这样，我也和穆公子做一笔交易。”他招了招手，随即楚柠月被带上城碟。
穆长辞立即慌乱起来，恐慌地看向少女。
二皇子也是心中悬了一下。
这招果然见效，四皇子很满意，惬意道:“穆公子心尖上的人……这笔交易如何？”
“别动她！”穆长辞吼道。
四皇子将长剑抵在楚柠月脖颈处。
楚柠月站在城碟之上，双手被锁链锁住，脚下的风肆意吹打她裙摆，似要将她拉扯下去，她的身影摇摇欲坠，她极力压制内心的恐慌，闭眸不去看脚下。
四皇子道:“二皇子，穆公子，想好了吗？”
穆长辞急切地看向二皇子，“殿下！”
见二皇子紧锁眉头，不曾有一丝动容，穆长辞立刻朝城上的人喝道:“你以女子做要挟，算什么好汉！”
“哈哈哈哈……”四皇子狂笑着，手中的剑随身体不稳，霎时，他笑声停止，换了一副严肃的嘴脸，“穆公子，我不是什么好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算用最卑劣的手段取胜，我也不怕天下的谩骂！”
四皇子的剑离楚柠月逼近，剑刃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
穆长辞慌不择乱，手攥得紧巴巴，被逼无奈下，喝道:“拿我，换她！”
四皇子嗤笑一声，“呦呦呦！我们的穆公子竟是个情种啊！我活捉这美人时，也是这般模样，硬得很，但是，我最讨厌这种人……”
楚柠月听不下去了，她睁开眼睛，一双澄澈的让人怜爱的亮眸，锁在穆长辞身上，看到他在，她便凛然不惧。
“穆长辞！”城碟上的少女嘶喊。
“国家大义，岂能以情用事。君子死节，赤子殉国。”
她顿了顿，哽咽了下。
“宁朝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岂由一女子作为赌注，宁朝边境赤地千里,饿殍遍野，举国齐力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能就此妥协。你忘了你父亲，你大哥，你穆王府的教诲了吗？！”
“柠月！”穆长辞不忍地看着她，眼眶中的泪水打转，他摁压住内心的挣扎。
四皇子长剑逼近她的脖颈，印出一刀血痕，“你给我闭嘴！”
“狗贼，别碰她，我要你碎尸万段！”穆长辞吼道。
“穆长辞，我的命不值钱，甚至不足一提，死了便死了，但你不一样，你是宁朝的大将军！”
“闭嘴！闭嘴！！”
“穆长辞！杀了他们！”楚柠月不卑不亢，“杀了这群狗贼，替宁朝偿命！”
“闭嘴！”四皇子抬手长剑欲要杀死她。
一只长箭划过晴空，射穿四皇子的臂膀。哐当一声，长剑落地，四皇子抱着臂膀呜咽一声。
众人皆看向那人。
林宵缓缓放下大弓，眉间淡泊无情，“真是吵死了！”
四皇子痛苦着将箭拔出，“该死，那别怪我了！”
“动手！”四皇子朝手下喝道。
“我们换！”城碟下二皇子终是妥协了。
林宵不敢置信地看向他，惊叹不已:“殿下……”
为了一个司马图伤害了那么多无辜忠良，视为不仁不义之举，若传到民间，百姓会如何想，朝廷会如何想，他不懂得如何做一个君王，但他懂得道义，他征战沙场多年，最不愿看见的就是友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救。
再一个，这也有他的私心。
六年前因为他的胆怯而失去一生挚爱，已是罪孽深重，同样的事情他不会做第二次。
他赌不起。
他昂起头，神情坚定，恶狠狠道:“保我们的人无恙，若是少了一根汗毛，你懂的！”
四皇子:“很好。”
他将楚柠月从城碟上拽了回来，向前一步，看向二皇子，“先交出司马图！”
林宵欲劝说二皇子，“殿下，或许还要别的办法呢……”
二皇子招手示意，让他不要再说去。
司马图被士兵押送至城下，给他打开身上的锁链。
楚柠月站在四皇子身后，她不服这样的交易，她曾亲眼看到她好不容易救下来的少年死在她面前，曾看到敌军所在之处生灵涂炭，战火纷飞，也曾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老妇被人残害侵犯，这群狗贼实在是卑劣，残暴，他们就应该下地狱去。而如今眼看大局将定，自己却成了绊脚石，这都是她的错，她不能做宁朝的罪人，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四处打量一番，所有人都放松警惕迎接他们的希望了，这下到她了。
猝然，所有人都放松戒备的情形下，楚柠月奋力向前奔去，面朝着距她一步之遥的那个人，用尽全力推向他。
不等那人反应过来，二人便推搡在一块掉下城去。几个小兵欲想抓住二人，却也为时已晚。
众目睽睽之下，少女带着那个罪孽之人坠下城去。
霎时一片安静，接着便是一声声嘶喊。
穆长辞瞳仁张得极大，泪珠当即滑落下来，那种窒息般的压迫感猛地直击他的胸口，良久，他才嘶喊一声，“柠月！”
二皇子也僵住了，刹那间身体的灵魂像是被抽走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颤音，“杀……”
“杀！”
“杀，给我杀！”二皇子破开了喉咙。
“杀！！”
众将士皆是振奋精神，一声声嘶吼划破天际。
司马图害怕极了，像一只老鼠一般乘人不备极力逃窜。
林宵看准时机，拉起大弓，成一个圆弧，他拉的弓吱吱作响，直到拉不动为止，瞄准那人，轻轻地松开指腹，长箭穿过人群，一箭穿吼，司马图踉跄跑了几步，随即倒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