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天阴得似一幅水墨画,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浓稠如墨汁的乌云。

大奔平稳行驶在山道,车载广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

顾羚透过后视镜不断瞥着后座上的纸箱,听声响应该没有易碎品。

祝天绪没有理会顾羚的小动作,打转向灯转入城区主干道,“想吃什么?”

顾羚收回目光,“你真的要请我吃饭?”

“嗯”,祝天绪看了他一眼,“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祝天绪沉默半晌,“火灾那天——”

祝天绪的手机突然响起,刚接起王乔闷闷的声音传来,“老板,你赶快来咨询室,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冯欣老公来了。”

祝天绪眉头紧皱,猛踩油门,变道超车,“我马上来。”

正值下班高峰期,主干道转向小区的道路上挤满了车和人。

祝天绪按了两下喇叭,车前的人丝毫不动,大有一种有本事就撞上来的气势。

手机又响起来,这次王乔的声音很大,“老板,冯欣来了,两人吵起来了!”

“我到小区门口了”,祝天绪用力按喇叭,引起周围一阵声讨。

顾羚飞速解开安全带,“我先去”,没等祝天绪说话他就开门下车。

祝天绪头伸出车窗,冲顾羚奔跑的背影大声喊道:“前面路口右拐,最粗的那棵榕树下。”

事实上祝天绪完全不用告诉顾羚在榕树下,隔得老远就听见男人撕心裂肺的怒嚎,门外围满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离婚”,男人用力抓着自已的头发,额角青筋暴起,而他面前中年女人神情冷漠,静静看着男人发疯。

柜台旁边站着个年轻女孩,顾羚猜到她就是给祝天绪打电话的人。

见有人推门进来王乔慌忙走过来,“先生,我们正在处理问题,暂时不营业。”

进门时男人背对着他,等走近才发现这人鼻涕眼泪全糊在脸上,顾羚的脾气瞬间憋了回去,“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

男人抹一把眼泪,“关你屁事!”

“这位先生,你是?”,王乔问。

“我是祝老板的朋友”,顾羚凑到王乔身边,“你不是说他们吵上了?”

王乔耸肩摊手,“我也不知道啊,刚开始的确是在吵架,吵着吵着就变成这样了。”

“欣欣,我求求你,不离婚好不好,我以后肯定什么都听你的”,男人哀求道,就差当场下跪。

冯欣冷冷地看着他,态度异常坚决,“李成,收起你这副恶心的嘴脸,这个婚非离不可。”

李成退后两步,眼中闪过一抹阴鹜,“欣欣,你到底是怎么了?肯定是那个姓祝的医生,是他控制了你——”

“你胡说什么!”,冯欣大声制止他。

她的态度犹如引线般点燃李成,他暴跳如雷,抄起手边的青花花瓶,“姓祝的在哪?我要找他,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家庭!”

“李先生,你冷静点”,王乔上前想阻止他。

李成提起花瓶,完全不顾形象破口大骂:“姓祝的那人在哪?躲起来算什么男人,敢做不敢当的狗XX,人面兽心的畜生、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

李成越骂越难听,门外一些带孩子的家长急忙拉着孩子走远。

顾羚脸黑如锅底,太阳穴突突狂跳,攥紧的拳头蓄势待发。

见王乔和顾羚隐忍不动,李成骂得更加卖力。

冯欣冲上前扯住李成的衣服,“闭嘴!”

“怎么,骂着你的新欢你心疼啊”,李成脸上扬起狰狞的笑。

“啪——”,冯欣扇了李成一巴掌。

李成不可置信的捂着脸,“臭X子,你敢打我,我杀了你!”,说着举起手中的花瓶直冲冯欣脑袋!

顾羚瞳孔微微一缩,闪过一抹寒光。

伴随着冯欣的尖叫声,他箭步上前拽住李成拿着花瓶的手,直接一个过肩摔,紧接着身体下压,膝盖用力抵住李成的胸口。

花瓶骤然落地,瓷片碎了一地。

“杀人啦!”,李成暴怒,“我要告你们故意杀人!”

顾羚大腿发力紧紧压着李成的胸口,让他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是你先动手的”,顾羚全然不在意李成的话,神情比李成更加豪横,“再说我就打你了,你能怎么样!”

祝天绪推开围观的人群冲进咨询室,顾羚摁住李成,仰头朝他一笑,“这么快?”

听见花瓶砸碎的声音祝天绪心凉了半截,看到顾羚没心肝的笑时又觉得算了,一个花瓶而已。

“放开他”,祝天绪将咨询室的大门打开,让外面的人能看清楚里面发生的事。

顾羚收起膝盖起身,“是他先用花瓶砸人的。”

祝天绪轻轻点头,目光转向赖在地上不肯起的李成,“李先生,请你起来。”

李成捂着胸口,“他把我肋骨打断了我起不来。”

“是吗?”,祝天绪面色一冷,“冯小姐,李先生肋骨断了,麻烦您给他父母、亲人和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他,顺便在给他公司领导打电话请假。”

一听这话,李成立马爬起来,双眼通红地瞪着祝天绪。

“您这是又好啦”,祝天绪惊讶地拍拍手,“既然您好了,就请回去吧。”

“老子不回去,你就是那个姓祝的”,李成双手叉腰,“就是你勾引我老婆,逼她跟我离婚。”

顾羚身体微动,祝天绪侧身挡住他。

“李先生,说话要讲证据”,祝天绪平静的看着李成。

李成指着冯欣,“她之前还好好的,怎么来你这里没几天就要跟我离婚,不是你撺掇的还能是谁!”

冯欣眼尾泛红,“你放屁!我跟祝医生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李成面露嘲讽,“清清白白你能每次见他都穿得跟X子一样!”

“我——”,冯欣眼含热泪,这样的话对一个女人来说无疑是最难听的辱骂。

“冯小姐,不必跟他多说”,祝天绪朝冯欣礼貌一笑,“我这里有监控,拍到他动手的视频,我也刚好认识几个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我可以推荐给您。”

祝天绪停了一下又说:“当然,您如果担心他会骚扰您我也认识几个道馆的朋友,您需要的话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您。”

顾羚和王乔对视一眼,确实没必要跟傻逼多说话,这样只会拉低自已的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