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虽然能见到阳光，但老楼散热不好，入夜后房间的温度直逼正午时分。再加上快要下雨，空气又潮又闷，客厅变成一个密闭的大蒸笼。
顾羚打开电风扇，又倒了杯水放到陈灏面前，“没有茶，只有水。”
陈灏不是来喝茶的，语气很真诚地说：“你家这里还挺安全的，一般人找不到。”
“我刚来那两年经常迷路”，顾羚满脸无奈，不仅防别人，也防自已。
陈灏轻笑一声，“你和高嘉澜和好了？”
“你看见了？”，顾羚铁青着脸瞪他，没好气地怼他，“看不出来你还有偷窥这种癖好。”
陈灏无所谓地耸肩，八卦道：“你们是怎么复合的？你不会去求他吧。”
“求个屁”，顾羚不加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分分钟拿捏他。”
陈灏竖起大拇指，“总之复合了就行，这样你在里面的安全也有一定保障。”
“我们到底要怎么联系？”，顾羚问。
陈灏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手机给我。”
接上手机后陈灏打了个电话，何金宝开始远程操控电脑。
“警队的技术人员会在你的手机里面装一个类似病毒的程序，手机一旦开机就会自动定位”，陈灏向顾羚解释，说完又想起顾羚是计算机专业的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至于要怎么联系我，你看一下微信”，陈灏拿出另外一部手机给顾羚发了条微信消息。
顾羚手机上一个“AAA红星数码商城-小何”的人给他发了个表情包，这个人是顾羚在兼职时加的一个销售，“这是？”
“以后我会用这个微信账号跟你发消息，我会假装新手问你问题，如果你有话要说那你能的回答里就带着地址。”
顾羚眉头微皱，“那如果我要向你传递消息呢？”
陈灏沉默两秒，“他们一定会没收或者监控你的手机，重要的消息不要通过手机交流，只能见面说。”
“这就完了？”，顾羚略微怔愣，“不用给我些其他设备之类的东西？”
陈灏无奈摊手，“我倒是想给，但你带不进去。他们会严格搜身，任何电子设备都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
顾羚胸口微微起伏，这次任务比他想的更难，“什么都没有我怎么留下证据？”
陈灏双手抱臂，乌黑浓密的眉梢抬起来，“找证据不是你的任务，你的任务是摸清他们的诈骗手段。”
顾羚松了口气，“那就好，你说的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是什么？”
陈灏的目光沉下来，“他们要你上手骗人你会怎么办？”
客厅里骤然安静下来，天空隐隐传来滚雷声，狂风拍打玻璃窗，酝酿了几天的大雨终于要下了。
“我......”，顾羚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任何时候保全自已都是最重要的”，陈灏的语调平稳，但意味深长，“顾羚，你虽然是警方的卧底，但你不是警察，不需要有道德包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闷雷翻滚，少倾哗哗雨声渐起，玻璃上划出几道水痕。
顾羚点头，“我明白。”
“对了”，陈灏话锋一转，“你还有个小任务，当然这不是你的首要任务，能做就做，不能做也没事。”
“什么任务？”，顾羚的心跳随着他的话时起时落。
陈灏的话语艰涩地停了一下，神情也有些怪异，似乎这些话他不想说又不得不说，“如果可以你尽量接近祝天绪。”
顾羚不解道：“为什么？”
陈灏嘴唇微张，踌躇片刻，像是在斟酌用词，“他是公安大学的心理专业的毕业生。”
“公安大学？”，顾羚嘴唇微张，瞳孔明显放大，“他曾经是警察？”
陈灏摇头，“不是，他毕业后就出国留学了。”
刹那间某种预感呼啸而来，顾羚神色微微发生了变化，“你们想让我去策反他？”
“谈不上策反，只是你可以试着拉拢一下他，通过他打听消息之类。”
顾羚还是不明白，“他在王雷那边的地位看着不低，不太可能会帮我吧。”
或许是因为顾羚的话有道理，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陈灏没有继续刚才的话，而是重重吐出一口气，“总之你也不必特意接近他，跟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就行。”
顾羚觉得陈灏的态度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想说的话已经说完，陈灏起身要走，临走又觉得放心不下，忍不住叮嘱：“顾羚，你要记住任务不是最重要的，你的命才是最重要，遇事千万不要冲动，一定要冷静，别老想着打架。”
想到什么立马又补充一句，“但要是有人想打你，你也别害怕，我们肯定离你不远的地方。”
顾羚认真听他说完，真挚地表达自已的看法，“陈队长，你真的很啰嗦。”
“我说认真的，你千万不能出事”，陈灏是真的胆战心惊，比派出一个警察去卧底还操心。
顾羚拿他没办法，“我这么惜命的人，一有点风吹草动我立马就跑。”
陈灏抬手轻拍顾羚的肩膀，“注意安全。”
顾羚鼻尖微酸，体会到以前那些上阵打仗的士兵临行前的感觉，他故意说话打破这怪异又温馨的氛围，“陈队长，你能找到路出去吗？”
陈灏表情瞬间僵住，想到刚进来时复杂的路，嘴角微微抽搐，“还是你送我出去吧。”
顾羚给陈灏拿了一把伞，拍拍他的肩膀，“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第一次来这里的人迷路是很正常的事。”
陈灏轻扶额角，“我没觉得不好意思，下次再来我肯定能记住。”
“嗯嗯”，顾羚敷衍地回他，锁上门走在前面。
两人像来时一样，顾羚在前面走，陈灏离他几步远跟在后面。
走到能看到外面的主路时顾羚拐进一家餐馆，陈灏瞥了眼餐馆招牌后不知道想些什么，脚步放慢了些后，没过几秒又加快脚步离开。
老板把猪脚饭递给顾羚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应该请陈灏吃饭的，毕竟他现在是自已的头号债主。
“算了，他应该是吃了晚饭来的”，顾羚嘀咕一句，一手提着猪脚饭一手撑着伞，快速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