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座城市被黑夜笼罩,暗藏在其中的浑浊和欲望将会被无限放大。灯火通明的写字楼困住了太多被生活压迫的人。晚间营业的娱乐场所宣泄着复杂沉重的疲累,其中夹杂了肮脏的欲望。看似平静的夜晚,却时常发生不为人知的不平事。

正如温益当下所经历的。

依靠郝孟极其特殊且强大的能力,常乐三人在郝孟的带领下穿梭在这座城市中,他们正在前往第一只“猎物”的所在地。

在罪咒波动消失之前,他们必须赶到现场,不然杀手有很大几率逃脱,并且有着打草惊蛇的风险。

法拉利的引擎咆哮不休,常乐与付辛紧紧跟在郝孟的后面,而郝孟的座驾是一辆艳红色的新款奔驰G63,在其速度上并不逊色于行驶在城市道路上的法拉利。她并不是一个墨迹的人,行事极其讲究效率,但她也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并不会为了速度而违反交规。

这一次,杀手选择的地点在乡下,是一处早已荒废的蔬果种植园。

自郝孟探测到详细位置开始计算,这股罪咒波动维持了整整二十分钟,远远超出了一位职业杀手所需要的时间,或许说明杀手面对的目标非常棘手。

正因如此,才给了郝孟四人足够的时间到达现场。

在赶往目的地期间,温益曾向郝孟抛出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参与进来?”

自郝孟的身份暴露以后,温益便更加好奇她所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奇心太重会害死你的。”郝孟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她并不想这个话题上多做解释。

与先前的窘迫不同,此刻的温益向后放低座椅,安然地寻着舒服的姿势躺下,他伸了伸懒腰说:“像我这种苟且偷生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活了几百年,是长辈也是位大人物。想必不屑于对我这种蝼蚁使什么坏心思,对吧?”

郝孟笑了笑,盯着前方饶有兴趣地回道:“小小年纪,逆来顺受的本事倒是不小,瞧着可不像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在新的环境里成长这么快,我算是小看你了。”

温益转头看向窗外,“几个月的时间好像过去了好几年,没有家的人注定是要漂泊流浪的。况且......我可不想再‘死’一次。”

“懦弱与实力成正比,这就是你所谓‘苟且偷生’的生存之道?”郝孟笑问道。

“懦弱?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还没杀过人呢,害怕是正常的。”

“姐姐这就带你杀上一回。”

一条东西贯穿整个种植园的水泥路,郝孟驾车径直撞开半掩着的铁丝网大门,随后一个急刹,险些将温益甩出去,好在他提前紧紧抓住了皮革扶手。

温益瞧着,不免感到一阵肉疼,价值几百万的车子,郝孟当真是丝毫不爱惜。不过他随即想到,这车又不是自已的,心疼个屁。

引擎声戛然而止,而在他们左手边种植园的田地里,先前的一番动静也同时消失。

付辛的身影已经朝着杀手的方向冲了过去,常乐紧随其后。前者速度极快,竟是在两秒钟后,他的身影就已消失在了温益的视野里,反观常乐却是不紧不慢。

“还不快去?”

郝孟说完将手臂搭在车窗上,她悠闲地打了车载音乐并调高音量。一首来自Black Sabbath重金属乐队的黄金歌曲顿时响彻在这寂静的田野中。

“你不去吗?”温益捂着耳朵轻声喊道。

郝孟已经自顾自地跟着音乐唱了起来,好似没有听见温益说了些什么。

无奈的温益只好独自下车,慢悠悠地朝地里走去。

“三个打一个,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最先到达现场的是付辛,白色的火焰包裹着一个人形,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回荡在破败的大棚内,其分贝值不亚于郝孟正在播放的重金属摇滚乐。

还有一位头戴黑色鸭舌帽,面覆口罩的男人站在付辛的正对面,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在他们的中间,那个被火焰包裹的人逐渐安静下来,随后彻底没了气息,其整个身躯在火焰的灼烧下,仅过去了半分钟便迅速化为尘埃,惨烈无比。

常乐慢悠悠地走来,他站在付辛的身旁,朝着那人耻笑道:“你的眼神里已经暴露出一丝恐惧,心里或许在质疑,质疑着自已的能力,为什么会被我们找到,对吗?”

常乐言语刚落,近百柄不知何处而来并泛着寒光的金属刀剑悬空将此地牢牢围住且锁定了杀手。

“让我来。”付辛跨步而出,他抬起右手,说道:“借你的刀用用。”

还是先前常乐所使的那柄唐刀激射而出,被付辛紧握在手中。经过咒瞳强化后的身体,他的状态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目光紧紧锁定杀手,瞳孔内闪耀着仇恨所化的凶光。

付辛所受祭的罪咒,得到的可不仅仅是驭使一切物体的能力。此类罪咒的终极状态是能够完美驾驭自已的身体,其机能得到大幅度提升,在力量与速度方面远超人类所能到达的极限。不光如此,当付辛罪咒的力量远超其它的罪侍时,他甚至能够轻易控制对方的行动!

咒瞳是一切力量的根源,它取代了心脏,塑造了一个又一个如同付辛等人一般的“怪物”。

白色的火焰仍旧在熊熊燃烧,付辛跨步冲了过去,而那股火焰在他的控制下,席卷向杀手。

后者并没有坐以待毙,早在常乐等人到来之前,他就已经使用特殊的能力呼叫了支援,十分隐秘,常乐二人对此并未发觉。眼见火焰袭来,他的身影却在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火焰扑了个空,不过又在转瞬间四散开来,缓缓扩大覆盖面积。付辛紧皱眉头,立马停下身形。他当即意识到杀手或许是想要拖延时间。

为了速战速决,付辛左曈内的光芒愈发明亮。只见地面一切微小的杂物悬空而起,如一阵强力台风席卷此地,这些物体在整个空间内飘荡。

付辛细细感知着,下一刻,他猛然挥刀劈砍向自已的身后。

一道火星四溅开来,杀手隐秘的身影被迫暴露而出。他手持短小匕首,挡下了付辛的这一击。

付辛见状当即收刀,抬脚正踹,直击杀手胸膛。

后者双臂交叉挡在身前,不过他还是低估了付辛的力量,虽然挡下了这一脚,但余力仍旧将他身子踹得向后滑了近一米,手中的匕首也因此掉落在地。

杀手始终只善于偷袭暗战,正面捉对厮杀他不会是付辛的对手。

见杀手露出破绽,付辛旋转手腕提刀正刺,下一瞬,长刀脱离手掌凌空激射而去。而他紧随其后,预判着杀手躲避方位。

就在杀手将注意力放在长刀与付辛身上时,先前四散的白色火焰正在悄然聚拢。

刀尖泛着寒光直刺,杀手不再做正面对抗,他再次隐去身形,导致付辛预判落空,不过这样却正中他的下怀。

聚拢的火焰形成了严密包围,使得杀手根本避无可避。

那一瞬间,火光再次点亮夜空。杀手自始至终都不会想到他会败在自已引以为傲的能力上,这叫自食其果。

就在杀手被火焰包裹时,付辛却将火苗驱散,他需要活口。仅仅三秒,前者已经身受重伤瘫倒在地,体表被灼烧,殷红的血液布满全身止不住地流淌。

付辛双眼泛红,持刀狠狠插进杀手胸膛。贯穿血肉的刀身将后者彻底钉在地面上,再也无法逃脱。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能如实回答我,或许我能放你一命。但你每拖延一分钟,我就卸掉你一条胳膊,接着就是你的脚!”付辛此刻好似不再是正义凛然的警察,他只是一个被仇恨充斥内心的屠夫。

面目全非的杀手,眼睛紧紧闭着。付辛见状,心中的仇恨被彻底点燃,他抽出长刀,高高举起。

就在这时,杀手迅速掏出一根针剂,狠狠插在自已的脖颈上,不出几秒钟,他就彻底死去。反观那根空管针剂在完成自已使命后,竟是突然爆炸,炸了付辛一个措手不及,好在常乐迅速反应,拽着他的衣领连忙后撤。

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虽然范围不大,但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付辛肯定会受伤。当一切恢复平静后,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这时,温益走了过来。成为罪侍已有三个月之久的他,期间也曾见识过不少血腥杀戮,但眼前无比惨烈的一幕始终让他心有余悸。

“咱就是说,非得杀个你死我活吗”温益怯然问道。

付辛已经杀红了眼,他没有理会温益,提着刀与之擦肩而过后,径直离开了这里。

那颗针剂炸弹将杀手炸得血肉模糊,常乐蹲在一旁察看着,浑然不在意血腥气。他甚至将尸体翻了个面,随后撩开遮盖后脖颈的衣领。在那块血肉之上,他发现了催发罪咒·影的祭坛,果然如温益先前所说,是一只露着獠牙的狼。

常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污尘,他朝温益喊道:“放一把火,把这块地方烧干净点。”

温益并不理会他,转身就走。

可当一柄剑悬在他脖颈边时,他这才缓缓回转身子,小心翼翼朝前边走边笑着说道:“乐哥,您悠着点。我只是口渴了,想去喝点水而已......”

与先前一样,温益无奈妥协后,他吸收着白色火焰,继而又释放了一股黑色火焰将现场彻底烧了一遍,所有痕迹就此消失。

回到车子边,郝孟已经关掉了音乐,她降下车窗探出脑袋,朝着缓缓靠近的付辛说道:“别急着走,新的猎物送上门了。”

付辛没有怀疑郝孟言语的真实性,他将唐刀插在路边软土中,径直坐在水泥路面上,掏出烟盒来。

黑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在火苗的边缘处隐隐泛起红光。郝孟目不转睛地盯着,心有所念。

不消片刻,常乐与温益回到车子边。

“请控制住你的情绪,我们需要活口。”常乐朝付辛说道。

正当温益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他背后一凉,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与此同时,囊括郝孟在内,四人皆是身旁突显杀招。

温益的背后,一把开山刀离他的后脑勺仅有三公分距离。

常乐的左侧突现一把匕首,正刺他的头颅。

付辛正前方,射来了一颗子弹,泛着夺命的光。

而郝孟那边,她已经掐着一人的脖颈,仅是微微一拧,便断其生机,此人的左曈瞬间爆裂开来。

所有夺命的利器静止在三人身边,随后竟是瞬间原路折返回去。

这完全归功于常乐的能力,他能够控制一切金属。

郝孟的凌厉杀伐,使得前来的杀手顿感惊惧。他们在显出身形后,果断地聚在了一起。

付辛看了看三人,有些失望。

常乐向前走去,他提醒道:“尽量抓活的。”

温益见状却在后撤。不过他刚退去两步,便被常乐拦住。

“三对三,公平的很嘞。”常乐低声说。

对于一个几乎没有打过架的少年来说,这样的场面,他表现怯弱实属正常。

能不害怕吗?这可是在杀人!

“温益,释放火焰困住他们。付辛,伺机而动,尽量延缓他们的行动,然后由我来束缚他们。”常乐当即制定了战斗方案。

付辛已经动了手,但那些悬空的刀剑比他还要迅猛。

比之先前更加密集的刀剑浪潮扑向那三位杀手,常乐抬起右臂遥指战场,在他的身后,赫然悬立着两道泛着雪青色光华的诡异漩涡,一左一右,堪比人高,无数柄刀剑持续从其中探出尖刃,随后并入那股浪潮之中。

哪怕突至此地的三位杀手有着隐去身形的能力,但在刀剑浪潮的覆盖式攻击下,压根避无可避。

仅是一个照面,他们心底便同时萌生了立马逃离此地的念头。

其中一人还算临危不乱,他在抵挡攻击的间隙,自腰间掏出一颗类似高爆手雷的金属物件,迅速掷向常乐与付辛之间的水泥路面。

一道极其刺眼的白光瞬间亮起,伴随着一阵强烈噪音,扰乱了常乐等人的视觉与听觉。

紧接着第二颗随之爆炸。

奔袭在最前方的付辛,是受其威胁最小的人。他是一位老刑警,应对此类情况的经验自然比旁人多些。就在杀手拿出类似震爆弹的武器时,他就已经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已的眼睛,并迅速下蹲。

两颗都未能给他造成太大威胁,就在三位杀手想要伺机逃脱时,他已经提着刀冲了过去。

常乐双眼被短暂致盲,导致刀剑浪潮突然失去了目标,但看不见并不代表他们消失了。常乐在被致盲时,便驭使着所有刀剑进行无差别攻击,如一团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原本聚集如一条长蛇的刀剑群,瞬间暴动炸开。

由于付辛一直紧握着那柄唐刀,常乐心有感应,令其所有刀剑碎片避开了付辛的身形。

可那三位迅速隐去身形的杀手可没这么好运了。如水花般溅射的刀剑碎片根本无法避开,哪怕竭力出手抵挡也难免被中伤。

更加令他们感到绝望的是,黑色的火墙化作牢笼将他们紧紧围困住,牢笼之中还有一头“恶狼”,正伺机撕咬。

陷入绝境的他们或许已经在心底咒骂先前寻求支援的同伴。

三根针剂再次出现,他们没有丝毫犹豫,放弃抵抗的同时,抬手就要将针剂扎向自已的脖颈。

付辛见状,闪身来到离他最近的一位杀手旁,直直挥刀将此人紧握针剂的手臂斩断。

剩下两人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但好在还有常乐。

不知何时隐秘潜藏在杀手脚边地面的三柄黑色匕首,突然有了动静,如离弦之箭般,凌空射起,刺穿他们的手腕,阻止了这场自杀行为。

惨叫声再次响起。

对于这些杀手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信仰被扭曲,他们活着落入了敌人手中。

三人瘫倒在地。

常乐缓步向前走去。

这时,十二柄短剑自他身后的旋涡内浮现,短剑上勾勒着奇特花纹,泛着寒光,仿佛附有自主意识。它们眨眼间就已悬在三人上空,随之狠狠刺下,正中手脚,将杀手们彻底钉死在地面。

这便是常乐所说的束缚。

三人狰狞的脸庞宣示着刺骨的疼痛,止不住颤抖的身子是他们唯一的反应,仿佛那刺穿手脚的短剑带着浓厚的重力将他们压住,动弹不得。

付辛持刀站在三人身前,目中不带丝毫怜悯,他俯视着猎物,紧握刀柄的手臂上青筋凸起,“滥杀无辜总要付出代价的,你们既然选择了这个身份,那么就要承受应有的审判!”

三人皆是闭眼好似晕死过去。

“我只问一个问题,告诉我,在投资大厦楼顶杀人的是谁?是谁使用的武器是一柄带着火焰的唐刀?”

腥风吹起一片寂静,三人依旧不做理会。

常乐在此时来到付辛身旁蹲下身子,观察道:“他们之间或许有特殊的通讯装置,不依靠卫星与互联网传递消息。只要掌握了这种方法,我们就可以引更多的人前来,先查查他们身上有什么线索。”

三柄金属小刀在常乐的操控下缓缓划开了三人的衣服,使其从头到脚的肌肤暴露而出,只剩下贴身短裤。

小刀将衣物划成碎片,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也随之出现在常乐二人的眼前。

一人趴着,二人躺着,虽然姿势怪异,但并不影响常乐对此全面观察。

除了后脖颈处一致相同的狼图案,三人的胸口处还存有另一块罪咒祭坛。

血色线条组成的圆形图案内,有七颗小点对应天上的北斗七星,点与点错综相连,仔细看去,好似勾勒成一只展翅的鹰。

“想来这就是他们用于相互联系的罪咒祭坛。此类罪咒以心血为祭,凡是为此献祭的罪侍都可以通过祭坛,以罪咒为引,将心声传递给契合者。不受距离环境限制,同样也没有被截取信息的风险。罪咒·心链,如今能够刻画并激活它的人少之又少。非命体罪咒本就特殊强大,这些人的头目身份看来并不简单。”常乐说道。

付辛闻言皱眉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才回道:“七年前,我曾见识过刻画这类罪咒的场景。此类罪咒祭坛献祭的并不是心血,而是十八颗S级的咒瞳。他们身上的小型祭坛就像是蛛网上的一个节点,要掌控这类罪咒,我们必须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得到宿主祭坛的认可。”

就在此刻,郝孟出现在他们二人身后接过话题,“宿主祭坛需要一个契合的载体,可以是一只活物也可以是某一件物品。如果某天你们碰见了一只身上长满眼睛的老鹰,可以试着去问问它,答不答应你们成为祭坛的一份子。对了,这只鹰早就失去了自已的生命,只剩一具空的躯壳,你们应该去问它的主人。”

“郝孟,你有办法吗?”常乐问道。

“无可奉告。不过我要提醒你,他们三个或许已经将这里的消息传了回去。”郝孟淡然回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处于正中位置的那位杀手突然睁眼,他呲着牙恶狠狠地轻吼道:“郝孟!你作为自由者流派的元老之一,竟然打破你们立下的规矩,插手我们的行动。难道和平协议只是儿戏吗?难道你不怕各大组织打破规矩对人类出手吗?”

郝孟闻言停下脚步,她面无表情地转回身子,“你在威胁我?”

此话一出,那人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再也办不到了。只见他仿佛被人紧紧掐住了脖子,脸庞充血肿胀,只是转瞬间,生命就此戛然而止,咒瞳破碎。

付辛见状心中顿感错愕,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常乐起身,留下一句话后率先走开,“他们已经失去价值,处理现场吧,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开,我们继续。”

至始至终,温益都一直蹲在车子旁,没有靠近战斗现场。常乐走到跟前时,他正默默抽着烟。

“给我来一根。”常乐说。

温益掏出烟盒递给了他,“怎么样?有新的线索吗?”

常乐点燃香烟,答非所问道:“七匹狼,这烟不适合你。”

“那我适合什么烟呢?”温益有些纳闷。

“不抽烟。”

温益扔掉手中烟蒂,他心想这哥们是不是脑子秀逗了,不过他可不敢说出口。先前那宛如黑洞一般能够吞吐刀剑的诡异旋涡,着实让温益感到惊艳还夹带着恐惧。

“戒烟可不容易。”温益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来再次点上。

“你很缺钱吗?”常乐问道。

温益想了想,随后叼着烟,将双手摊开来,“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廉价香烟,廉价衣服,我全身上下都暴露出一股廉价的气息。”

常乐口吐雾气,直至抽完这根烟,他才继续说道:“我这有个活你接不接?酬金是二十万。”

“什么活......多少?二十万?”温益目瞪口呆地盯着常乐,他怀疑自已应该是听错了。

可常乐点了点头,“没错,二十万。我可以马上就给你。”

温益愣了半晌,回过神后并没有被金钱冲昏头脑,他警惕地询问道:“你先说说什么活?杀人放火我可不干啊。”

“这个活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我需要你去弄清楚郝孟的目的。”常乐回道。

温益闻言皱起眉头,“你要我去调查她?开什么玩笑,她要是知道这件事,不高兴了,随手一巴掌就给我拍死,风险非常大。再说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的姐姐,是长辈......这个嘛......得加钱!”

“三十万。”常乐淡然道。

温益对此只是摇了摇头,“不要把我当傻子。如果她只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这个价值完全足够了,可她代表的是整个自由者流派,那么这个消息就很值钱了,我相信,不止你一个人感兴趣。”

“六十万。”

“成交!”温益拍了拍手,满脸笑呵呵。

在十二年前通货膨胀时期,六十万并不算什么。可在一年后,席卷全球的战争结束,各大陆面临严重的金融危机,物价不增反跌,直到如今,已经跌回到三十年前的境况。

这六十万,可以说是一笔巨款。

不过温益并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在他的概念里,只觉六十万与一百万并没有多大差距。因为他从未拥有过,所以才毫不犹豫的答应常乐。

也是在许久以后,这个穷小子才后悔如今的决定,是多么的草率。

看着独自上车的郝孟,温益起身朝那辆艳红色奔驰大G走去。

回到副驾驶位坐好,温益内心有些忐忑。来之前他便询问过郝孟来此的目的,很显然,这位强势且极为凶猛的主不会轻易告诉他的。

“接下来咱们去哪?”温益问道。

郝孟启动了车辆,她平静回道:“带你杀人去,就咱俩。”

“啊?”温益满脸惊疑,“姐,咱不开玩笑行吗?”

“你不怕被报复了?”

温益想了想说:“咱们的行动暴露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应该马上回基地躲躲。”

郝孟闻言立马抬手给了温益脑袋一巴掌,“在我面前装什么?你们在没有探查清楚的情况下就冒然行动,暴露是预料之中的事。不过你小子有点小聪明,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毫不犹豫地请我帮忙。接下来是不是想把我当做诱饵钓更大的鱼?”

温益挠了挠头,低声幽怨道:“事情的发展不是我能够掌控的,你这么说就是在诽谤我。”

“我知道你身边有一位世界顶级的人工智能,作为你们组织内的一张王牌。我想,你肯定不止一次通过她来调查我的身份。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全面了解我,除了她便没有几人了,所以如今的局面不正是你有意为之的吗?在常乐来这之前,我想你已经挖好了陷阱,准备以牙还牙。”郝孟仿佛洞悉了一切,她平静道出温益掩藏的心思。

后者也不再掩饰,他平复情绪,脸色认真地说道:“没错,我知道的远比他们两个要多得多,杀死付辛弟弟的人,是这个组织最核心的成员。想要找到他,并不容易。只要能够抓到他,我就能找到暗藏在他背后的人,那个当初欺辱我险些要了我性命的杂碎!”

“在这方面,你比那个付辛要强上不少。”郝孟说,“不过,单单依靠你自已,想要做到会很艰难。咱俩的目的在某一方面来说,是一致的,所以我选择了帮助你。那么,你是不是也要拿出足够的信任,来回应我?”

温益点了点头,“当初你从他们手中将我救下,并把我交给了‘天星’组织,安定下来以后,我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个杀手组织。他们最核心的战力是秘密培养的三十六位SS级的杀手,这个组织的头目同时赋予了他们最高等级的罪咒·影以及罪咒·消融。这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影监’。他们负责执行暗杀与保护‘明兵’的任务。而所谓的明兵就是替组织收集情报的部门,几乎都是女人,且实力同样不容小觑。据我猜测,罪咒·心链的实际掌控者就是这群明兵的头目......”

听到这里,郝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出声打断了温益言语,“说点我不知道的。”

“你很不礼貌诶。”温益接着说道:“一个月前,在四川的攀枝花,我曾在机缘巧合下遇到过一位明兵。这些消息都是她透露给我的,不过她背叛了组织,死的很惨。当时,与我一样同为十人之一的三号目标遭到追杀,我在暗中出手帮了他一次。为了不欠我的人情,他送了几条消息给我。这个杀手组织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破坏各大组织的招揽计划,而是为了找到一个人。据未被证实的消息说,该组织的领袖掌握了长生的方法。那人还提到,这个组织的老巢大概率在北方,遗憾的是具体的位置他并不知道。”

言语落下,车内突然陷入沉静。郝孟若有所思,失神半晌才说道:“走吧,去你布置好的陷阱边等着。”

“不带上他们吗?”温益系好安全带,顺口问道。

远处的付辛仍旧还在操控火焰焚烧着现场的痕迹。

常乐安静坐在车内等候。

各怀心思的四人,各有动作。

“再等等。”郝孟说。

片刻后,付辛来到车子边,他将那三根针剂小心翼翼地保护好,准备带走。随后看向温益说道:“这会是一个线索,我需要带回去找朋友化验。咱们应该已经暴露了,你们先走吧,有消息我会立马通知你的。”

说完转身上了常乐的车。

这时,温益的手机突然在裤兜里振动起来,他拿出看了看,发现来电提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滑下接听,电话内传出还算熟悉的声音,“我是常乐,别忘了我给你的委托。六十万会在半小时以后打入你的账户。你跟着郝孟去吧,我等会还有事。”

温益赶紧应了一声就将电话挂断,好似生怕郝孟听见。

随后法拉利的引擎声响起,逐渐远去。

入夏的夜晚,天空纯粹到将星星的光催发到最耀眼的程度。

郝孟打开天窗,随后挺胸伸了伸懒腰。

便是这番动作,让温益脸上一红,赶忙怯然撇开目光。

“你很怕我?”郝孟问。

温益赶紧摇了摇头。

“放心吧,我这头老牛,不吃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