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抛转引出玉
问问题的人茫然四顾，他现在急需确认是不是自己耳朵塞了驴毛，才得到了这样一个作孽的回答。
而当他看到其他人也是类似的表情之后，才意识到问题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造孽的是这位爱奇怪综艺频道的负责人。
“您能够具体介绍一下，是爱看综艺节目的这群人里面的，哪一批人呢？”他觉得可能是自己问的问题太宽泛了，于是主动缩减了范围，希望这场问答能够按照该有的节奏，继续进行下去。
“首先，我需要对人群这个概念进行一个定义，人群，是由一群人组织在一起的，或是正式，或是非正式的集合...”马越侃侃而谈，像是在进行学术辩论。
“请等一下，请等一下。”发问者感觉节奏有些不对劲，尽可能地往回拉，“您不需要对人群这个概念进行定义，您只需要介绍一下，是哪些人，爱看【荒野独居】”
“是啊，哪些人啊？”马越即便发言被打断，也丝毫不着恼，反而把这个问题抛回给提问者。
啊？提问者愣住了，心想我问你，你问谁呢？
“这正是我想要问的问题，您反倒来问我。您真喜欢诙谐。哈哈哈...”提问者尬笑了起来。
他又说道：“您诙谐也诙谐完了，现在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
马越抿了抿嘴，眼神转了一圈，忽然说道：“嗨，我还以为你问的什么呢？原来是目标观众啊！我知道了，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提问者奇怪道：“您还没回答我呢？目标观众是哪些人？”
“是，我知道你第一个问题是什么了！下一个问题是什么，你快说吧！这么多人都等着呢！”
提问者笑不出来了，在场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马越给他们的感觉，像是相声演员里的逗哏演员在抖包袱。
但现在的场合，是在讲相声吗？
这是十分正经的大会！
问你问题是希望你能够给在场从业者提供一个令人信服的解答，帮助他们理清思绪，为接下来综艺节目的发展提供一个方向上的指引！
谁跟你在这开玩笑呢？
“第二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要在国外的西西伯利亚平原，进行节目的录制。为什么不在我们国内拍摄？”提问者眉头皱起，没有和他继续纠缠的想法了。
因为再这样下去，他自己就真的变成一个捧哏的了。
“多新鲜啊，为什么在国外拍，你心里没点数吗？”马越继续将他疯言疯语一以贯之，活脱脱一个被逼急了的相声逗哏演员。
这样的场面，看得高强在座位上浑身抽搐，掐大腿才强忍着没乐出声来。
这一问一答，不是郭老师和于老师吗？
再这样下去，马越版的郭老师被问急了，难保不会兜头盖脸的来一句“我是你爸爸！”
没想到马越这人，还有点喜剧天赋！
自己以后要是有空了，整个什么“欢乐喜剧人”的策划案，一定要花重金买下他的肖像权，整出一个他弯腰鞠躬，满脸笑意抬头往前看的吉祥物形象来。
实在是太有喜剧精神了。
而会场中，所有的与会人员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面露不悦之色，盯着台上这个“说学逗唱”的逗哏演员。
这下子，连指派马越上场替自己丢脸的梁燕，都面色发黑。
她确实是想让马越替自己扛住这一波发问，但她是真没想到马越居然会采用这样的方式，发出这样的言论来。
而且他这样的回答，已经事实上牵连了引出马越登台回答问题的自己，这下子连自己都被黑了！
梁燕目光严厉的看向马越，希望他能够察觉到自己的不满，正面的回答这些问题。
现在哪怕说我不懂，也比这样装疯卖傻，哗众取宠要强！
但马越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想反正都是来丢脸的，不如采用这种清新脱俗，喜闻乐见的方式。
“那好，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提问者的脸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荒野独居】能够爆火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观众，愿意花两个小时的时间，去看一档节奏缓慢，主线不明，背景单调，人与人之间互动几乎没有的节目？”
“闲的呗！”马越睁大了眼睛，“这还用问吗？你要是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还能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来看【荒野独居】吗？”
“必然不可能啊！”
这次，马越是真心觉得自己的回答没有任何问题。
在他看来，有些复杂繁琐的问题，发生的原因其实特别简单，都是人为的在创造难题，非要用各种理论、各种说法去解释。
像这种情况，就需要大刀阔斧地回归到问题的最核心。
能花两个小时来看这么一档子无聊的综艺节目，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那肯定就是这帮人闲的发慌，就像抑郁症患者一样，让他出去搬两天砖就好了！
但显然，对面这个发问者，对于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只是说了一句“那我就没有其他问题了”，随后把手里的话筒交还给礼仪小姐，拧着眉头，面色阴沉的坐了下来。
他感觉马越这样回答，显然是对自己的侮辱。
高强看到马越的表现，只有伸手捏住自己的两腮，才能不让笑声失控跑出来。
他又凑到了盛怀远的身后，轻声询问道：“如何，就是这样一位大聪明，顶替了你在爱奇怪多年的精耕细作，让你双手空空的落荒而逃？”
盛怀远轻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从梁燕任用这样的人当做自己的心腹，就注定了她上台之后，爱奇怪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我的离开，不过是或早或晚，但却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对盛怀远的说法，高强确实觉得很有道理。
这就涉及到了考研的一个知识点，必然性与偶然性的关系。
必然是稳定的，偶然是不稳定的。
盛怀远从爱奇怪离职，是梁燕成为CEO之后必然会发生的一件事。而离职的这么快，就是偶然的一次体现。
主舞台上，马越觉得自己已经完美的回答了这三个问题，居然有种“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的豪迈之感，涌上心头。
他四下扫视一圈：“还有哪位朋友有问题吗？有问题的都可以来问我！”
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像是在看小丑。
现在，在这种严肃正式的场合下，无论他是真的性格诙谐幽默，还是如何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
对这样正式的问题，给予了一个如此轻率随意，像是在开玩笑一样的回答，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都一降再降，彻底沦为了一个小丑。
对小丑的问题，他们自然不屑于回答。
“既然没有问题，那我就先下去了。”这次，他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想要从她眼中看到对于自己力挽狂澜的赞许目光。
但梁燕低着头，不去看他，也没有再上台的打算。
“梁总？到你了。”
轮到你上台来丢人现眼了。
梁燕彻底绷不住了，她阴沉着脸，从座位上站起，一言不发，快步离开了现场，只留下台上莫名其妙的马越。
就这，他还感到有些奇怪呢，一声声的在台上喊着：“梁总？梁总？你干嘛去啊？你的演讲还没结束呢！”
他飞快地走下舞台，将麦克风交给一个礼仪小姐，飞快的追了上去。
一边追，还一边喊着“梁总”。
整个会场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
大会会场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沉寂，像是冷场，又像是某种代入感极强的尴尬。
人们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经过了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本来十分正式的演讲，变成了一场闹剧。
现在主讲人都不在了，接下来的流程该怎么办啊？
主办方也懵了，他们准备了各种突发应急情况的应对措施，无论是现场失火，还是突然闯进来恐怖分子，都考虑到了。
唯独没有想到主讲人讲到一半，忽然离席了！
主办方开始疯狂地翻应急手册，想要从里面找到一条应急条款。
这时，之前说过话的那位老人忽然站起，走上台来，拿起话筒，声音洪亮的说道：“确实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哈。”
“不过这种突发的情况，想必各位在日常的工作中，都难免会碰到，所以也就不必大惊小怪，太放在心上。”
老人的出现，让原本紧绷凝滞的现场气氛，忽然轻松了许多。
就像一根无比紧绷的线，忽然有了回弹的机会。
“不过既然这段时间的演讲中断了，我们不妨利用一下这个宝贵的机会，好好研究一下【荒野独居】，这档爱奇怪出品的综艺节目，为什么它火起来，获得如此广泛的关注，和黏性相当高的观众。”老人接着之前的话题，尽可能引领现场气氛走向正常。
“现在，我就暂时充当一下主持人，就刚刚提出的【荒野独居】的三个问题，让大家进行深入广泛的探讨。”老人一副举重若轻的架势，逐渐将现场的气氛调动了起来。
人们彼此看了一眼，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好想法。
“而且大家完全不必担心时间的问题，因为接下来的演讲，是我的内容。我要讲的那些吧，其实真的没什么含金量，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要是时间允许，我简单的提一嘴就行。”老人如此深入的自我剖析，顿时引来一片笑声。
“好了，我们正式开始这次关于【荒野独居】的讨论，现场无论是哪位朋友，只要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就直接举手示意。”他又看向舞台两侧的主办方，“就是得麻烦一下我们的工作人员，看到谁举手，把麦克风递过去。”
“好！”老人声音洪亮，现场的氛围也重新被他调动了起来。
“各位无论是谁，对于三个问题中的任何一个问题，有自己的想法，现在就请举手！”
此话一出，先不管其他人如何，腾森视频包括CEO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盛怀远。
他们对盛怀远的情况知根知底，【荒野独居】不就是你跳槽过来之前，搞出来的节目吗？
而面对他们的注视，盛怀远也选择回头，看向了高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