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人生逃不出的轮回,肉身百年后走向腐朽但留在这个世界的能量场并没有幻灭,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死之人的戾气也会逐渐殇减,对现实世界人的影响也会随之降低,因此自古民间对新坟避而远之,生怕被新魂的执念或怨气所伤。但并不是说旧鬼就可以不用避讳,无意中的惊扰,也会激起老坟聚集的怨气,伤及七魂六魄,这就是人天生对碰到坟的一种恐惧......
92年的6月广大河南边远小村日夜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在赶在大雨前抢收田里的小麦,打场晒粮的风俗还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赵福明一家是乡里为数不多买了一台四轮小拖拉机和收割机头的家庭,今晚已经是赵福明熬的第三个夜,不过媳妇李莲因为要去收自己院子里的麦粒回了家,福明一人开着拖拉机带上两桶油去给别人收麦挣钱。
风雨的临近让福明的生意好了很多,这已经是第13家田地,不过在收到王文军的地里的时候,听到咣的一声,福明心里一惊,“不好,这是碰到什么东西了,估计机器碰坏了!”福明赶紧停车查看情况,通过微弱光线的手电筒,发现收割机的左机头戳到了王文军已故多年的父亲的墓碑上,由于年久,坟头已经冲刷的很小,墓碑也是暗黑色,加之夜色太暗,这一撞把碑上的右下角碰掉了一个边块。
村里人都知道,自从老人走后,王文军一家搬到了城里,只有忙收的时候才回来,然而一次清明都没来给坟填过新土,烧过几刀纸,原先还算高大的坟头现在也被风雨侵蚀的变成一个小土堆,碑上的刻字缝隙里也长满了青苔,不仔细辨认已看不清上面的名字,不是这个村里人的话都会认为这是一座无后人打理的野坟,也只有自家人近距离靠近过,一直也相安无事,岂不知老人的阴间怨气日久未散,没有伤及自家人罢了。
福明也没多想,嘴叼着手电筒,右手拿着扳手把机头撞歪的刀齿掰正,因为着急完工挣前,满身大汗,就在手忙脚乱之时青石碑后杂草摇摆的厉害了起来,一阵邪风迎背扑来,手臂汗毛立起,不觉冷颤了下,只道是风雨前的凉意,心里也不免抱怨
“真是倒霉,被一个老坟碍着了财路,要是刀片坏了,今天一天就白忙活了...”
在福明精神全集中在修设备的时候,却没发现农机已自己熄了火,冷汗之后福明眼神中逐渐失去了原有的精神气,手中的动作也一点点变的慢起来
王文军站在地头,远远的等待着拖拉机奔个来回,但是过去了半个钟头还不见回来,边起身张望漆黑的远处,就一个微弱的小光点在左右闪烁。
“福明,福明,在干吗,还没割回来?”
大声喊了几下,没听到任何回声,王文军很是奇怪,便提着手电筒朝着小灯光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60来米后,王文军才发现拖拉机已经停了,但是没看福明在车上,奇怪人去了哪里,绕了半个机身后,突然“哎~哎~”大喊了两声,王文军吓的把手电筒丢在了地上。
原来福明跪在父亲的墓碑前,用手指头在一点点在擦拭表面的青苔,食指因为粗糙的石缝边缘都磨出了血,两眼一直盯着碑上的名字,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的王文军的惊吓声,福明也突然恢复了清醒,王文军从地上爬起来,说到
“福明,你咋了?”
福明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说,“收割机刀片碰坏了,在修设备”
王文军,就没再说什么,不敢把他刚才看到的情形给他描述,他已经两腿发软
等拖拉机开动起来刚走离后,因为天色太暗,福明没有察觉,刚刚碰坏的一角,已经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样,碑上的青苔也被红色血迹侵染了一片,而血正是自己留下的。
收完王文军的2亩地后,福明拿着到手的65元,看了看四下,漆黑一片,已经没了生意,准备绕麦茬地的近路回家,就和王文军告了别,飞驰穿田绕了近路。
无尽的黑夜中,唯独车灯打开着远方,似路非路的任凭感觉方向走,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发动机轰轰声掩盖了一切,像一条走不到头的野地。
一切对于福明毫无察觉,心里满是忙碌一天的充实喜悦,这一个夏天能把机器的本挣回来,想到以后日子越来越好,右脚油门深踩了几下,拖拉机的轰鸣带着微弱的灯光消失的越来越远......
一阵鸡鸣扯掉了夜幕,天色蒙亮中福明的妻子从一身的疲惫中惺忪了过来,看看床边空落落的被窝,心生疑问了起来,这几天田里的活再忙也会休息几个小时,今天天都快亮了,也不见福明身影,内心也不由的担心起来,就穿上布鞋,骑着自行车往村头地里驰去。
从村里划分的北岗地,到西北的罕化地,绕了一圈没看到什么身影,妻子纳闷着呢能去哪,便在田间小道上漫无目的的寻找,在往老棉地方向转悠的时候远远看见几百米的地方有个啥黑通通的暗影,自己在村里十几年,从来没见到过有这个东西,心生疑虑便骑车前去查看。
到了之后,妻子不由的大声一惊,嘴角喊出“福明、福明....”
妻子使尽了全身力气才将福明从车上搀扶了下来,在妻子的呼喊中,福明逐渐清醒了过来,瘫软的勉强坐起来抬头看了下,一脸的惊诧,眼瞳中遮不住的惊恐,自己的四轮车竟然开上了坟头,后轮已经离地,在媳妇搀扶下站起来,环顾了坟地四周的麦茬地,竟全是自己的车辙印。原来自己一夜都在绕着坟头转圈,直到冲上坟顶......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坟头,正是自己昨晚撞到墓碑角的那个王文军父亲旧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