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

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到他此时的情绪。

“老李你不厚道啊!”

“悄没声地在家摆酒,都不透个信!”

门外,季晨阳的喊声传了过来

我跳下椅子跑去开门,竟是季晨阳,严鹤堂,文婆婆三个人站在外头。

“丫头,叔来讨杯酒喝,有没有啊?”季晨阳大声地同我招呼

我过去把门打开,将三人迎了进来

“酒没有,不过有叔喜欢的红烧肉和水晶饺。”

“好!”季晨阳笑呵呵的拉着我的手进了屋里。

“老严的嘴巴也开始漏风了,只是给孩子庆个小生,不用这么麻烦的。”

师父接过严鹤堂递上的三份礼盒,有些不好意思的去了厨房添碗。

“我是来看自家孩子的,同你可没什么关系。”

文婆婆拉开我身边的一把椅子就坐了下去。

师父一听这话也来了些火气,把碗一放,就坐到了她的对面

“我出去了几日,你就跑来挖墙脚了。趁着老严老季都在,你不给个说法这事儿就算是没成。”

文婆婆却压根没把师父的话当回事,看也不看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条长命锁链就挂到了我的脖子上。

严鹤堂咳了一声,思索了一下才看着师父开口道

“老李,我同老季和文姝在来的路上就聊过这个事了。”

“你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咱们从前那个安逸时候了,没那么多年月再给这两个孩子,能够靠悟一道而安身立命。”

师父神情一时黯然下来,陷入了沉默。

“我们的意思是,把自已身上这些能教的,都让两个孩子接触一下,能学多少是他们的造化。”

严鹤堂摇头轻叹

“世道不安呐,再循从前那一套,怕是不得通了。”

师父看着桌上那颗妖光熠熠的珠子,联想到近来发生的一切,愁绪漫上了面颊。

“可不是嘛,老李你想想,咱从前这大几十年,撞过几回这样的大运啊。”

季晨阳一阵苦笑

“今时是不同往日啦!”

“再说,你也半点没吃亏嘛。我和老严文姐帮你教娃娃,又不会押着这俩孩子给我们排辈分,这唯一的正经师傅不还是你嘛。

我是清静太久了,才想找这俩娃娃图个热闹。要是早二十年,你求我教我都不肯干喽。”

“不管你乐不乐意,这个丫头我是要定了。”文婆婆木着脸又补了一岔。

师父被她的霸道气得不轻,脸色涨红地一甩手站了起来。

可最终,还是在叹气一声后,对严鹤堂点了点头。

严鹤堂笑了笑,端起桌上的杯子

“好,那就从明儿开始,两个娃娃下午放课之后就上我那儿去。你们三个也带着自已的家伙过来,免得俩孩子再转来转去的麻烦。”

我和肖遥一旁听着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看向师父有些手足无措

不知道是该举杯还是站着不动。

等到师父也端杯过来

我和肖遥才跟着举起杯来,向严鹤堂、季晨阳和文婆婆三人躬身行了一礼。

“好孩子!”季晨阳笑呵呵的把杯中水一饮而尽

“蛋糕在哪?快拿上来,一起给丫头唱生日歌!”

肖遥起身去厨房把蛋糕盒从冰箱里提了出来

盖子掀开,我惊喜地长“哇”了一声

是我最喜欢那家市中心蛋糕房的招牌,黑森林樱桃奶油蛋糕。

文婆婆替我插上了11支蜡烛,点燃后

在大家的见证下,我大声许下了“希望身边人都能岁岁平安”的心愿。

饭过散席后,师父几人去了院里喝茶。

我则是找了只大托盘,把提前留出来的阳春面和几碟小菜端上了楼。

在三楼的露天阳台上支了两张小供桌

把正在房中打坐的闻人羽和缩在角落的花妙娘都请了出来。

“您老人家上座。”我嘿嘿笑着把闻人羽请到了那张更大点的供桌上。

闻人羽瞄了一眼桌上的四菜一汤,满意地一挥袖摆落坐了下来。

我抱着纸伞放到了另一张小桌上,低唤了好几声,花妙娘才小心翼翼地从里面飘了出来。

点了三支香插到桌角缝里,我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花妙娘矜持地点点头,然后轻眯上眼,朱唇微启

桌上饭食中化出袅袅白烟,开始慢慢送入她的口中。

待她吸食完后,我收了餐盘正预要走

就见师父也走上楼来了。

“师父,季叔他们这么快就回去啦?”我有些好奇道。

从前几位长辈来家里喝茶,每回少说也要在院里唠上一两个小时,没想到今日这么会儿功夫就散台了。

“嗯,要开始给你们俩上课了嘛。怕明天说不利索,都先回家打草稿去了。”

师父笑着朝闻人羽的那边拱手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我道

“带上纸伞里那位进来吧。”

我点点头,把又吓得躲回伞中的花妙娘抱进了道场。

师父点香敬过祖师爷,走近神龛插香时,无意间瞄到了前面几只供盘里堆满的糖果。

师父楞了一下,而后就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询问。

我只得尴尬地对着师父咧嘴一笑。

师父倒也没生气,招手让我跟着他到了一边的书桌前。

师父施法开眼后

接过我手中的纸伞轻轻一转,花妙娘就神色惊慌的出现在了面前。

“姑娘莫怕,只是探一眼前世因果账。”

师父说完,从书桌下的一层暗格中取出一面八卦法镜,黄铜镜面对着花妙娘翻身一照。

阴阳眼中,我只看到花妙娘身上金光临身一闪,然后师父就神色平静地收起了家伙

“姑娘虽有些业例,但好在没有天不容的血债,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花妙娘哀凄凄地对着师父扑身一拜后,却并没有立刻离去。

她扭捏着起身后,那双欲语还休的大眼咕噜一转,竟缓缓飘到我这边,伸出一手轻轻挽上了我的胳膊

“道长家中,可还缺洒扫婢否?”

“奴家洗衣做饭、吹箫拨琴皆是会的,只求赏一口饭吃。”

………………

我和师父听完都是一愣

没明白她怎么突然来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