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早,先找个地方窝着吧,那东西不到后半夜难有动静的。”
季晨阳摸出了一块电子表,摁亮之后看了一眼就又收回了裤兜。
“成,你先带两个小的去找地方,我上去拴羊。”
师父应了一声,把鸡笼递给了季晨阳后,牵着羊就往山那边赶。
一阵阴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身上突然冷了许多。咽了口唾沫,就从身后背包里掏出了一件长袖外衫套在了身上。
季晨阳等着我披好了衣服,就带着我和肖遥从另一边往山脚下走去
“丫头啊,给你派个任务,待会帮叔仔细看看山腰位置周边哪个地方阴气弱点,咱先拿来当根据地。”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
“晨阳叔,用罗盘应该会更准一点吧。”
“啊……这个…”
季晨阳有些尴尬地咂了咂嘴,半天才干咳一声说道:“叔是专摆弄尸体的,不大擅长这些个玩意。”
“哦,好吧。”我点点头,运极目力开始观察山腰处的各个角落。
越是靠近,树林里四处晃悠悠飘荡着的白影在我眼中也越来越清晰,我能感觉到它们已经开始注意上了我们站立的位置,忍不住伸手扯住了走在身边的肖遥
“不行了,要用避气铜钱了。不然再靠近的话,一定会惊动它们的。”
避气铜钱是师父出发前交给肖遥的,含在口中可以隔绝掉大部分的气息,让阴魂无法察觉到活人的踪迹。
“这里鬼魂很多?”
肖遥一边拆着包住铜钱的封符,一边压低了声音问我。
见我点头如捣蒜,他也不敢大意,快速地取出了铜钱分给了我和季晨阳。
我们三人将铜钱都含入口中后,林中明显聚集躁动的白影逐渐分散开去,又开始在树丛中漫无目地穿行飘荡。
“丫头,没事了吧?”
季晨阳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用手势比划着问我。见我点头,他才放下心继续带着我和肖遥往前摸索。
今夜天边云层浓重,挡住了大半的月光,四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知道我有阴阳眼,但为了确保我和肖遥的安全,还是选择自已走在了前面探路。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在走到距离山脚大概还有几百米的地方时,一个破烂的稻草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个稻草人的身躯已经被毁坏得几乎看不出形象,头的上半部分也不见了。在它身体和头部相连的位置上,钉着一块很大的旧木板,上面刻着“黄土岭”三个大字。
不知道是谁上过漆还是怎的,字体部分都是褐红色的,还被风雨侵蚀得掉了些颜色,模糊了字体的笔画,看起来格外诡异。
“怎么了?”
肖遥见我站住了不动,也停下打了个询问的手势。
我摆手示意没事之后,把山腰上左侧一处坟包较少,阴魂也几乎没有的地方指给了季晨阳看,表示这个地方比较适合藏身。
此时云层已经被夜风吹得松散一些,微弱的月光透过缝隙撒了下来,勉强能够让季阳晨看清我指出的大概位置。
季晨阳朝我竖了个大拇指,刚往我指的方向跨出几步,突然“哎呦!”一声整个人就身型不稳朝前摔了个大马扑,手里的鸡笼也跟着摔了出去。
我和肖遥在后面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要把他给扶了起来。
我朝他摔倒的位置看过去,那边居然散落着一堆动物的骨骸,各种形状都有,我也认不出到底什么家禽的。
季晨阳应该就是踩到这个才摔了跟头
这一下似乎是摔得不轻,季晨阳连连摆手不让我俩先不要动他,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扶着肖遥的肩膀自已慢慢站了起来。
我忍不住把嘴里含着的铜钱吐了出来,小声问道:“叔你没事吧?”
季晨阳苦笑着哼哼了两声回应
“要不还是我走前面带路吧,现在山里除了阴魂也没看到别的东西出来,应该没什么危险的。”
我说着从不远处捡回了一根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枝递给了季晨阳,让他先充当拐杖用用。
不等季晨阳反应,肖遥就过去提起了滚出去的鸡笼,把季阳晨的手架到肩上扛住,朝我扬了扬下巴。
我点点头,把铜钱塞回口中,反手拽住肖遥系在腰间的外套袖子,走在了最前面。
这片山林其实不算高,估摸着步行二十多分钟就能到山顶上。
一路上还有一些早些年人踩踏留下的路径,我带着二人沿着痕迹绕了十多分钟,就到了之前在山下时看好的位置。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和山顶的距离,如果情况不妙,用跑的话大概五分钟就能到顶上。且这个位置几乎没有什么石碑树立在附近,只要把杂草拨开就能清楚看到上面的情形。
季晨阳示意肖遥将他放下后,从身侧的挎包里摸出了一把精巧的小柴刀,利落地劈开杂草清理出了一小块空地,带着我和肖遥就蹲在了里面。有周围半人高的杂草打掩护,几乎不会有被发现的可能了。
我扒开了眼前的一小撮杂草,发现师父把羊拴在了距离山顶大概两百米的一处石碑聚集的位置。
“咩……咩……”
小羊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险,开始不断发出颤声的哞叫。
师父从我们身后的林子里绕了过来,瞅了一眼我们蹲守的位置,似乎是觉得不错。
当即从挎包中取出了一支香烟一样的小长条,点燃之后把小棍戳到地上,以我们为中心在地上画出来一个圆,把我们圈在了里面。
“行了,避气铜钱可以收了。”师父低声说着,踏进圈里后也蹲在了我的旁边。
见我们都依言收起了铜钱,师父嘱咐道:
“待会我和你们季叔可能要上山顶去看,肖遥你就带着跃跃在这待着,别出声,也千万不能出这个圈知道吗?”
“是,师父。”
见我和肖遥应下,师父就放心带着鸡笼又走进了林子里。
“晨阳叔,你没摔坏吧?”
我看季晨阳躲在后边也不出声,就问了起来。
季晨阳仿佛没听见似的,没头没尾地问道:“丫头,我刚才是踩着的是什么?”
“啊?”
我听他问这个,有些犹豫着不太敢说,毕竟大晚上的踩着白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知道你刚才肯定看见了,老实说,叔也不是被吓大的。”
季晨阳看我不做声,就从后面挪到了我的身边坐下,神色也正经起来。
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一根很大很长的骨头。”
想了想觉得说得不对,就又补了一句:“不对,是一堆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