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栀不喜欢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即使有人陪,也会觉得枯燥,所以时不时就会有宋云乐或者牧一舟带她坐上轮椅出去吹吹风,看看风景。
时间飞逝,春节到了。
说来可笑,虽然是血脉相通的一家人,这却是苏栀和宋云乐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
刚开始从乡下过来亲生父母这里,苏栀不习惯,想回去和方蓉一起过节,可是方蓉让她和宋家一起过,增进增进感情。
于是苏栀就留在了宋家,但这恰恰碍了宋云乐的眼,其实她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回去自已以前的家,但宋怡却可以继续留在宋家。
后来,苏栀才知道,可能是因为宋怡嘴甜人美,讨得宋家喜欢,而她一个乡下丫头,灰头土脸的,称不上宋家这种大家族的面子。
方蓉也是爱慕虚荣的性子,亲生女儿被别人养的那么好,教养学问什么都有,这种福分求都求不来,而苏栀,怯懦懦的,不落落大方,废都废了,反正都不是自已的孩子,留着干嘛。
所以,过年的时候,苏栀就被锁在了别墅外面,毫无征兆,其实到现在以前的很多事情苏栀都不知道始作俑者。
为什么生日蛋糕里有针?
为什么奖杯荣誉名字会被换?
为什么年级第一会被换在倒数班?
为什么她自已存钱买的的第一件礼服,第二天醒来有个洞?
为什么比赛跑步最后十米的时候,会被人推倒摔到骨裂?
为什么家里这么多房间,只有她住的屋子没有窗户?
为什么在家里不能大声说话?
为什么留剩饭会被关一整天?
为什么是宋怡先动手的而被扇耳光的却是她?
为什么高考前一晚会吃到有安眠药的饭菜?
“苏栀,烟花好不好看?”
直到宋云乐在她旁边问第三遍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栀像是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淡淡的开口,“挺好看的。”
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自从那天祁越的消息被她知道,苏栀就总是看着一个地方出神,还会流眼泪,晚上躺在病床上,会常常梦呓,像在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和某个人说话。
会皱眉,会哭泣,会叹息。
可当宋云乐问她这些问题的时候,她却只是摇摇头,“没什么。”
这样的症状持续到春天的第七天。
苏栀不见了。
牧一舟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要离开一天,宋云乐恰巧出去买饭,回来的时候平时坐在摇椅上的苏栀,就在今天莫名其妙不见了。
监控看不了,手机打不通。
——
苏栀也不知道自已是什么时候就睡着的,这些天她总是忘记在干什么,明明前一秒才做过的事情,下一秒就抛之脑后记不得了。
看过的东西,也总是忘记。
她能感觉到自已好像精神变差了,不喜欢说话,就想一个人坐着,身上还是很疼,夜晚变得好长好长,她为了打发时间,会和一个人说话。
那个人总是闭着眼睛,背对着她侧躺在她身边,他虽然不回应苏栀,苏栀却觉得和他说话,会很轻松,白天说话累夜晚却完全不会觉得。
苏栀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费劲儿坐起来。
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感受到手背有些疼,苏栀垂眼看,她的手正在输液,抬头,就看见好些瓶瓶罐罐,已经空了三个,这是第四个。
是宋云乐给她换治疗方案了吗?
苏栀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水滴,忽然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抬手就要把左手背的针扯下来。
“咔擦——”
门口响起开门的声音。
苏栀手动作一顿,扛着沉重的眼皮抬眼望去。
来者穿着一袭黑大衣,手里拿着药瓶把玩,步伐慵懒,看见苏栀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笑盈盈的。
白墨京。
苏栀一愣,想说什么,但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把药瓶挂在杆子上,然后把那些已经用完的丢掉,接着自然的坐到了苏栀床边,“嫂子,别来无恙啊。”
说着,来回打量苏栀,略带同情可惜的说,“不过现在看着,好像这些天不见,嫂子过的并不是很好哦。”
他话音刚落,苏栀像是才真的反应过来面前人是谁似的,眼里浮现一缕五味杂陈的情绪,喉咙里的声音像是被碾压过一样:
“祁越,真的死了吗?”
这个问题,她问过牧一舟,问过宋云乐,问过网上的帖子,答案都不是苏栀想要听到的,所以她选择忘记,在看到一个新面孔时,再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