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怒瞪他。
他无视她的目光,倒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他眸底凉凉,“你为何唤他狗腿子?”
司遥闻言,终是瞥了他一眼,亮起眉眼道:“那这我就得多说两句了,你说他身为一个杀手,好好的杀手职业服不穿,非学着他那皇帝领导,每日穿得跟个菩萨似的,还戴什么佛珠,你说这不是狗腿子是什么?杀手穿白衣服,真是笑死人了,他平日里怕不是都跟在郦国皇帝面前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吧。”
萧忱离:“?”你他妈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他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自己。
司遥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安抚道:“你别多想,我说的又不是你,你一翩翩公子,肯定不能和他比呀,你穿白衣服最好看了。”
萧忱离沉默了一阵,然后才道:“殿下说的都对。”
语气狠狠的。
“对了,赶紧处理你头上的伤口吧。”
流血过多真的会死人的。
他从进来就跟不会疼似的,只顾着给她上药和凶她,也不管管自己死活,跟没心没肺人一样。
萧忱离摆手,“无事,小伤。”
司遥:“……”还逞强。
在她的强制要求下,程大夫被请了进来帮萧忱离处理伤口,因为伤在脑后,萧忱离也无法自己动手,只能任由程大夫包扎上药。
司遥在旁团团转,询问程大夫,“不严重吧,这伤应该死不了人吧。”
萧忱离:“……”闭上你的乌鸦嘴。
程大夫手上娴熟,听了司遥的话之后,不由道:“姑娘不必担忧,只是皮外伤,敷几日药便没事了,稍后在下开个药方,姑娘煎来给公子服下便可。”
司遥这才放了心,“那就好,多谢大夫。”
她还以为云七一直强调皮外伤是故意骗她,怕她担心,原来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刚才见他流这么多血,她都以为她活不成了。
“你真是……吓死我了。”她敲了萧忱离一拳。
当然,她动作无比轻柔,在她看来,就是撒娇的力道。
萧忱离漠然,并不搭理她。
哼,这人脾性好生大,刚才都说清楚了,现在依旧给她摆脸色。
她眼巴巴地看着萧忱离抓药,取药,付钱,后来又见他同程大夫聊了许久,出来时手里提了个黄布包,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啥。
她问他:“你买了什么?”
萧忱离答,“药。”
司遥不解,他们俩需要服用这么多药吗?
不过她也没再过问,而是转眼去寻了店家,“店家,今日多谢你搭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些钱你先拿着,虽然不算什么,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店家抬手,将银两推还给她,“姑娘别同我客气,今日本就是飞来横祸,你和公子无恙我已经很满足了。”
“店家,今日是我毁了你的摊子……”
她牵连了人家的摊子,怎能不赔偿。
店家却道:“姑娘心善,不过姑娘放心,我家中早年经商小有富足,并不清贫,你无需赔偿我银子。”
司遥道:“那你……”
“姑娘是想问我既不缺银两,为何在这种地方摆摊吧。”
“是。”司遥道。
店家说:“因为我喜欢这儿的烟火气,这里民风淳朴,居家和乐,我也同姑娘说过,如今我家中只余我一人,便每日出来摆摊,同客人说说话,看着大家吃得满足我也很开心。”
司遥点头,“竟是如此……”
她道:“那店家既然不要我的报酬,那我向店家保证,围墙之事我会尽快解决,安排重建,不会让店家和往来的客人造成困扰的。”
店家瞪大眼睛,“姑娘能介入此事?”
司遥点头,“能。”
“那真是太好了!”
店家也明白过来司遥身份肯定非富即贵,其实看着装谈吐也能看出一二,他目光诚挚,“王晅代永和巷百姓在此谢过姑娘了。”
王晅想行礼,却被司遥止住,“你不必跪我,我只愿永和巷百姓日后健康安乐。”
“姑娘,您是个好姑娘。”
他说的很是郑重。
司遥摇摇头。
“说什么呢,走了。”
萧忱离拿完东西,朝司遥道。
“姑娘,公子,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小的也先回去了。”
“好。”
送走店家,司遥看向萧忱离,见他目光落向她,就知道他又要把她扛起来玩跑酷。
她急忙摆手道:“我们俩都受伤了,不便吹风,我们走路回去吧。”
他轻功使得那般快,风声猎猎的。
萧忱离虽不太情愿,但也认同了她的说法。
“走。”他慢条斯理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准备离去。
“等一下,你就一个人走了,你要把我丢在这里吗?”她在他背后大喊,她手里就一根枯树丫,总不能让她拄着这个走回去吧。
何况她肩膀还受伤了,虽然伤口不深,但也挺疼的。
“那要怎样?”萧忱离奇怪的看着她,“你又不肯让我用轻功。”
“笨死了,这个都不懂,当然是背我回去啊。”司遥在心下叹息,她这个命定人真的很不解风情。
“快点啦,伤口疼死了。”不等萧忱离动作,她已经拉住他的手臂,顺势趴到他背上。
愣了几秒,他终于还是抱住了她的腿,“真麻烦。”
夕阳落下,萧忱离背着司遥走在宽阔的街道上,司遥脑袋搭在萧忱离肩头上,歪着头问他,“你为什么这么想我赢啊?”
“因为想。”
“没有理由吗?”
“没有。”
萧忱离声调平淡的没一点起伏。
司遥不开心地晃了晃脚,正好踢到了他那个布袋子,她问:“你这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她可不相信是药。
萧忱离道:“保命的东西。”
闻言,司遥一哼哼,“说得这么神奇。”
“云七。”她忽然开口,“你放心吧,我会赢的。”
黄昏下,女孩的声音沉稳又郑重。
萧忱离眼眸一抬,司遥发梢正好拂过他的脸颊。
他问:“为什么救我?”
这一句话让司遥沉默了半晌,她原以为他问的是巷子一事,细细回想才知道他说的是替他挡剑。
她面上略显尴尬,如果说她其实是怂了想躲起来,误打误撞挡了剑,那她会不会被他嘲笑死。
不用想。
必然会。
他有时候性子真的很恶劣。
其实细细想来,云七的性格真的不太好,阴晴不定不说,还爱发脾气,还时而发疯,若非她想着他这么喜欢自己,故而给他带了十八重滤镜,否则她也受不了吧。
果然爱一个人是男人最大的医美。
于是她哼哼两声算是默认了。
然而萧忱离又追问她,“到底为什么?”
司遥:“我救过两盆花,一只猫一只鸟和一条小丑鱼,所以我救个人应该算顺手吧。”
顺手?萧忱离忍不住扯了扯眉头。
许久,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他们走了很远,黄昏下晚霞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萧忱离才说了一句:“你是第一个救我的人。”
此时的司遥已伏在他背上睡着了,她恍惚间咂嘴道:“啊,那你可真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