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让我领教领教你的剑气!”

周哒摆出架势,对胡言喊道。

“小心了。”

胡言抬剑,缓缓晃起手臂,宛如水波荡漾,越晃,浮动越大。

片刻,突的一剑横斩!

“新月流光!”

霎时间,上百道剑气如脱缰野马,如流星陨落,如风卷残云,转瞬已至。

周哒紧握双刀,咬咬牙,心中无比震惊,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怎样的天骄,一元初期,竟可一剑百气?!

他不由咽了咽口水,片刻,待得剑气再近一些,大喝一声:“离乱斩!”

音起,刀动。

只见其双脚站定,双臂如勤劳的小蜜蜂般飞速起舞,刀光闪瞬如密集坚韧的蛛网将剑气全部拦在外面。

刀锋所过之处,破空而鸣,更似一弦离乱无归之曲。

一息……两息……周哒咬紧牙关。

良久,刀速渐渐放缓,衣衫渐渐被汗水浸透。

良久,剑气所剩无几,离乱刀风终更胜一筹。

“哈……哈……呵……呵。”周哒喘着粗气,身体虽累,但内心却自豪无比,畅快无比。

百十道剑气,他笃定这便是胡言的全部玄气、全部实力,而他,却还留有一丝体力。不管胡言究竟有多天才,最终赢下这场比斗的,还是自己。

“还来不来?”胡言问道。

闻言,周哒不禁一愣,脸上笑容戛然而止:“你还有玄气?”

“啊……是啊。”胡言说着,抬剑指天,随手又是四、五道剑气飞出。

这一幕可属实把周哒吓到了,赶忙摆摆手说道:“不必了,不必了。今天的切磋很尽兴,我很满足。”

“满足就好。”胡言收起新月,转头看了看王玄风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带着他一起。”

“这个……”周哒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沉吟了许久。

然而其实,他心中早已做好打算。他深知胡言若是想走,即便拼尽全力他也未必能拦得住,与其冒着生命危险与胡言交手,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虽然按规矩是不行的,但兄弟既然提出来,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谢谢。”胡言面色一改,咧嘴笑道。既然周哒有意示好,他自然也不会刻意拒绝。毕竟即便有过交手,但从周哒的眼神中,他并未察觉到任何恶意,看起来,似乎与陈眷、黄金标、陈律之等恶徒非是一丘之貉。

“对了,他的佩刀。”

周哒解下双刀“天明”,迈步走向胡言。

原来这天明,乃是王玄风的佩刀,而他周哒,只是看着有趣,才拿来玩上几天。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周哒。”

借此机会,周哒再次示好,看的出来,他确实很欣赏胡言。

“胡言。”胡言点点头,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王玄风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从周哒手中一把夺回天明。

看得出来,他眼神中对周哒充满了敌意,毕竟如果不是周哒,他也不会刺杀失败,更不会被严刑拷打,还不会被绑在大太阳底下暴晒多时。

胡言见状,无奈一笑,赶忙架起王玄风的胳膊,转身向远处走去。

“走了走了,看你这脸色白的,绝对是营养不良,几天没吃饭了,走咱找家馆子好好撮一顿去。”

王玄风亦知胡言是不想他和周哒再发生冲突,他虽不情不愿,但谁让是胡言救了他呢,对于救命恩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随即仅是狠狠瞪了周哒一眼,心中怨气便暂且忍了下来。

“……”

望着胡言潇洒离去的背影,周哒双眼凝如深渊。

他试图重新审视胡言,试图看透胡言,可无论怎么看,胡言都还是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胡言,与刚刚并无不同。

唯一的变化,是如今的他已在不自觉中信了半分,胡言,或许确有掀翻三王府的能力。

只是当然,并非此时,并非几日内,而是在胡言真正成长起来以后,毕竟三王府内高手如云,还有那三王爷陈箫生,可是整个夜梁国修为最高的存在。

同样。

望着胡言远去的背影,赵大凑到周哒身边,捂着刚刚被周哒扇过的半边脸,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您……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周哒闻言,扭过头冷冷盯着赵大双眼。仅仅是一个眼神,便将赵大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瘫倒在了地上。

随即,缓缓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是……是,小……小的这就滚。”

赵大心中骇然,哪里还敢再触周哒霉头,一顿连滚带爬,几秒不到便从周哒视野中完全消失。

……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

据救出王玄风,已有一日。

要说二人胆子也是够大,明明刚得罪了当地官府,可他们非但没有直接离开春水镇,反而还在镇内找了家客栈住了一宿。

当然,一切费用都是由王玄风出的,无关报恩与否,只是胡言真的身无分文……

一是年轻,二是修者,三者并未伤及内腑,一夜过去,王玄风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

这一日一夜,二人也曾有过许多交谈,但基本都是菜品如何,酒水如何,房间摆设如何等等,始终不曾聊的过于深入。

王玄风是对胡言设有防备的,毕竟出门在外,害人之心有没有另说,但防人之心,是绝不可无的,哪怕这个人,是你的救命恩人。

直至翌日清晨,当二人脸上挂着些许失望站在镇口,准备分别各奔东西时……

“行了兄弟,我救你一命,你请我吃饱喝足,很合理。自此之后,你我两不相欠,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胡言朝王玄风略一抱拳,随即便转身离去,继续他的“旅途”。

而王玄风却是迟疑了片刻,没有说话,直到胡言已经走出几步,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为何救我,总不能仅仅为了一顿酒菜吧?”

闻言,胡言脚下不停,对于这个问题,他仅有如此简单一句“解答”。

“意随心起,行随心动,想救便救,想杀便杀,想唱就唱要唱的响亮,若凡事都问个为什么,岂不是活的太累了。”

仅此一句,便令王玄风思考了许久,或许真如胡言所说,凡事都要问个为什么,活起来着实太累。但对于他王玄风来说,凡事若不问出个为什么,也可能会寝食难安。

这是他自幼闯荡江湖所养成的习惯,凡事,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判断的依据,便是盘根问底、究其根本。

“所以你是为什么救我?”

王玄风再次问道。

“……”胡言有些无语,随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我不是说了,意……算了。你若非要问个为什么,可能是看不惯三王府那群祸害的所作所为吧。”

“祸害?你与三王府有仇?”王玄风追问道。

“仇嘛……”胡言脑海中忽然闪过出黄金标欺辱海河村民时的情景,心中杀意隐隐浮现,但他却是摆了摆手,笑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过,我会掀翻三王府。”

王玄风盯着胡言的双眼,他经历过江湖,也经历过生死,他可以感受到胡言隐藏在笑容后的杀意。

不似作假。

至此,王玄风才算暂且放下了戒心。

“走吧,我与你同行。”王玄风说道。

胡言愣了愣,又笑了笑,自然,这次是发自真心的。

毕竟,有王玄风在,至少在同行期间,不用为吃、喝、住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