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没想到自己回阳城几天萧家就发生如此变故,明明走的时候祖母还好好的,如今已是阴阳两隔。

白泽看见陆遥时同萧家大部分人一样愣住了,看见他站在鹿晓身旁,两人关系不言而喻。萧歌对此却没有太大反应,所以陆遥不是白有原,那他和白有原会有什么关系吗?众人只是猜想,并无实证。

大家似乎都觉得陆遥和白有原有几分相似,但白璃却从不这样认为。从芙蓉园第一次见到陆遥到现在她从来没有觉得陆遥和白有原相像过。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打心底里知道陆遥不是白有原。

白泽看鹿晓两人离开也跟了出去,直到看见两人上车以后才在原地驻足。

陆遥是和宋勋一起进来的,所以陆遥是九曲的人?白有原也是九曲的人!这样一想,说陆遥和白有原没有关联,谁信呢!就是不知两人到底是亲兄弟还是别的关系。

“大哥,你在看什么?”

白璃走出萧家,看见大哥站在路边望着前面空荡的街道发呆,自己都走到他面前了也不见他有反应。

“没什么。”

两人站在路边暂时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今天来致礼的人实在太多,本姓人就差不多站满了一个院子更别说外姓的了。虽说萧歌和白有棠是夫妻,来到萧家却既不是主人也没被当成宾客,处起来反而尴尬。

“之前听说这处是祖母的冷宫,我还不信,现在倒有几分相信了。”

白璃低声在白泽身旁说着自己听来的八卦。别看这萧家主宅气势磅礴,建面宽广,其实里面常年住着的只有祖母和几个佣人。萧歌也是近两年才常住在这里的,以前同她父母一样是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待着的。即使是重要的节日也不见这一家人聚在一起。倒是听说萧歌的祖父在外有好几个小家,不过祖母似乎从来不管这些,也不知是不在意还是不敢管。

如今祖母走了,这丧礼看似办得特有阵仗,不过都是给活人看热闹的罢了。

“这样说来,萧歌已经是弃子了?”

白璃没想到自己大哥竟然直接这样说出来,连忙看了看周围,还好没人。

“大哥,这又不是在阳城,注意点。”

商人重利,这话放在白泽身上倒是一点没错。

“行了,回去吧!”

白泽大步走在前面,白璃近乎小跑才能跟上他。如果真如白璃所说这处是祖母的冷宫,白泽不得不回到礼堂好好看看萧歌是不是真的彻底成弃子了。

找来的道士算好了良辰吉时在第三天的早上八点四十分得封山。于是一应事情都要开始准备妥帖,萧歌只是跪在祖母身旁,根本不理会这些事情,然而这些事情也轮不到她过问。

丧礼结束后,萧歌就晕倒了。在医院躺了两天才醒过来,醒时身边只有白有棠,看着他无微不至照顾着自己,萧歌问他,“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和我在一起。”

白有棠坐到萧歌身旁,“别听那些有的没的,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

是吗?萧歌自己都不相信。

“吃点东西吧。”

白有棠将食盒打开,萧歌看了看,表示没胃口。

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见祖母站在那花园里对着自己微笑。喊着她祖母,实际上她比自己的母亲陪伴自己的时间还要多。如今她撒手人寰,自己竟如丧考妣。以后,这个萧家会更冷清了吧!

萧歌这边一片阴霾,枕水楼里的木扶桑却是另一番天地。

这个月来找木扶桑的新客又多了五十一位,虽然其中不乏跟风的人,但这依旧证明木扶桑的招财能力一绝。

鹿晓看着枕水楼的营业额节节攀升,心里生出担忧,这样好的势头未必是好事。看样子得用一招釜底抽薪来表表决心才是。

这种表决心的事情是每个店铺都要做的,尤其是女老板的店子而且还是单身女老板。枕水楼能走到今天自然少不了陆遥身份的震慑,外人不知道他是九曲的人,但看他进进出出警察局也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所以想弄枕水楼之前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那个本事,因此枕水楼重装开业至今还算太平。但,太平只是一时,该来闹事迟早会来。

茶杯狠狠掷地的声音。鹿晓心道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走到楼下一看果然是来闹事的。

“老板,茶里有虫!”语气之蛮和他满脸横肉如出一辙。

“本店茶叶是经过反复挑选之后才进行分装的,无论是选茶、装茶、取茶、泡茶都有监控,若您怀疑茶叶有品质问题,我们可以查看监控视频。”

鹿晓不卑不阿,据实以告。横肉男明显不吃这套,在他身旁还坐了两桌来闹事的帮手,今天若是鹿晓不给出让他们满意的答复,这个枕水楼他们掀定了。

周围懂道的人知道这群人是专门来找麻烦的,悄没声息就离开了现场,如今枕水楼里就剩下不怕事的富婆、泡茶师傅、服务员、鹿晓以及那九个闹事的人。看似鹿晓这边人多,要真动起手来就知道除了鹿晓和白有原,其他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倒是可以把他们关进地牢里,可,鹿晓不想,地牢是枕水楼的特殊设置,这几个疙瘩头可不配。

“不是有视频吗?拿出来大爷看看!”

这话意思很明显,只有鹿晓乖乖服软把钱拿出来今天这事儿就怎么算了,否则的话……

没想到鹿晓竟然真的去拿电脑了!

那几人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死脑筋的主儿。

“刚才您喝的这杯茶,关于它的视频全部都在这里,请看。”

鹿晓原本想一杯开水泼在这群人脸上,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今日能全身而退那明日呢?再明日呢?自己可耗不过他们。

耗是耗不过,但要想自己轻易认输那是不可能的。鹿晓就是想看看像他们这样的人,到底是讲理讲几分,暴力到何种程度。

视频的的确确全程记录了这一切,那杯茶没有问题,甚至在视频里可以清楚看见那虫子是男人特意放进去的。但鹿晓好像没看见这段视频一样,没有拿着这个证据追问横肉男。

横肉男当然也看见了自己放虫的片段,他一拳把电脑屏幕打得稀巴烂。

“你刚才说什么,视频在哪里?”

早知道他会来这么一招,鹿晓转身又拿出来一台电脑,里面放的还是刚才那段视频。

男人再一次打烂,他不信了一个小小茶楼还能是开电脑城的不是。

第三个平板电脑被鹿晓拿出来了,结果和刚才那两个一样。

鹿晓继续去拿第四个。

“你耍我,是吧!”

“先生,每个电脑成本价五千,您这三拳下去已经欠本店一万五千块了。”

自己是来要钱的现在反而成了欠钱的了。

“别给老子搞这套,我兄弟喝了你的茶肚子疼,你看着办吧!”

“那好办。”

鹿晓拿起柜台上的电话拨通急救电话。

枕水楼离医院近,没一会儿呢救护车就来了。看见医生鹿晓对着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要把像是胃镜肠镜各种抽血化验所有的检查项目都对这病人做一遍,要花多少钱都由枕水楼出。

装肚子疼的人死活不愿意上车,非说自己已经不疼了,好了。

鹿晓付了叫车费延误费,救护车又开走了。

横肉男算是知道了,这鹿晓就像个棉花一样,不对,是绵里藏针!

看着横肉男眼神变化鹿晓知道差不多了,于是恭敬地对他说,“您请这边。”

横肉男跟着鹿晓离开一楼,没过多久拿着厚厚一摞票子满脸乐呵地招呼闹事的小弟们离开。

“老板,你还真给啊!”

“放心,会拿回来的。

看鹿晓胸有成竹,周围人倒更好奇了,只是没人多问一句。很快枕水楼又恢复正常,白有原被富婆拉着看了一眼鹿晓又回到了雅间。刚才鹿晓和那闹事男人的对话自己虽没亲耳听见,不过从他们对话的嘴型里还是了解了一些。原来她也不算花瓶,还算有些常识。然而鹿晓之所以这样做,为的当然不是前期的平安,她要的是以后这群人都没办法再出来作恶。常言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鹿晓要做的却偏偏就是断他们的财路,当然不是主动去断,是让他们自己先分崩离析,到时是由自己出面收给他们谋份职业还是别的选择就看以后事情的走向了。

枕水楼还没到关店时间鹿晓已经离开了,白有原拿着枕水楼的钥匙,看着空荡的茶楼都忍不住恍惚起来,她还真是信任自己呀!

鹿晓这样做,当然是为白有原制造机会,至于是什么机会,就看白有原如何选择了。

而另一边,在临厦集团,侯亮恩看着白泽气定神闲坐在自己办公桌面前,心里的火就没灭过。只是,如白有原所说熙攘往来都为利,朋友敌人都只是一时的。

再看一眼白泽拿的合同上的定价,侯亮恩准备再把价格抬高一点,可是白泽态度坚决,丝毫不肯退让。果然,这攀上萧家这高枝就是不一样,说话做事比从前硬气多了。

“这可是长达五年的赊销合同,白总开的这价未免太低了些。”

白泽知道侯亮恩迟早都会答应的,此刻他不介意在这临厦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多呆几分钟。

“侯总我们也是看了贵公司近两年的销售情况才定的价格,可不是随心所欲乱写的数字。”

侯亮恩知道这价格已经没办法再谈了,而他也的确需要这个合同来养活公司最大的工厂。这两年别人投资做生意搞的是如火如荼,自己经营这临厦却是如履薄冰。听说阳城的白家想来曼城立足,两家本是竞争关系,侯亮恩怎么可能让白泽轻轻松松就入曼城,所以那次才找人收拾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仅不记仇还愿意和自己做生意,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现下正是白家跻身曼城的绝佳时机白泽怎么可能因为那一次殴打就把机会拱手让人。何况,虽然如今临厦集团已濒临破产,要知道早在二十年前在曼城临厦可是五院唯一长期合作的生产商。也就是侯亮恩这人不思变通才把临厦整成今天这副局面。等自己拿这合同搭上线,接下来就该好好考虑怎么用最小的出资把临厦据为己有了。

侯亮恩咬咬牙签下了合同,最后还客客气气地将白泽送到了电梯口。今天白泽依旧是孤身一人,却再也没人敢围殴他了。

“侯总,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助理在一旁询问,归根到底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白泽不安好心。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除了白家,整个曼城又有谁敢来接手临厦呢?并不是白家有多么厉害,只不过是搭上萧家的白家不可同日而语。

“走一步看一步吧。”

侯亮恩早就倦了,自从父亲在狱中过世,他觉得自己的精神支柱就倒了。白泽能把临厦经营好就行,即使到时候自己已经不再是临厦的掌舵者,至少也不至于让临厦在自己手中毁于一旦。

“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

白璃靠近白泽,从他眼神里知道今天这事办得很顺利。

“他们还没到吗?”

白璃摇摇头,“三哥和三嫂也还没到。”

这情况白泽心里也大概清楚了。

“我们走吧,接下来也不是我们该留下的时候了。”

“啊?可是祖父不是让我们也来吗?”

祖父?白泽看了白璃一眼,该说她什么好,真以为萧歌嫁给白有棠,两家人就变成一家人了吗?

“那是你三嫂的祖父。”

白璃明白过来,看样子之前萧家祖父的邀请只是一句口头话,并不出自真心。于是便跟着白泽离开了萧家。

出了萧家,白璃才开始询问,“大哥,既然是他们的家事,为什么要让我们参与呢?”

“应该是,看着咱们父亲的面子上吧。故意客气下。”

“有必要吗?”

“人情世故而已。”

“三嫂是不是得回阳城了?”

白泽没有回答,白璃意会也不再多言了。

从萧歌为了白有原放弃家族安排开始,她应该就已经是一枚弃子了,萧家没有立即抛弃应该也只是想看看她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是否能为萧家创造点价值,如今萧歌下嫁给白有棠,唯一的靠山萧家祖母也死了,萧歌的路就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平坦了。

世事变化莫测,自己的路终归是要自己去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