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算太蠢。”

白有原像是瞬间出现的,他就这样穿着一件短袖搭着一条休闲裤就站在了白璃眼前。

看见白有原,白璃下意识一躲。但,她心里清楚躲是躲不掉的。白有原敢在这里出现说明他现在是自由的。

“怎么,一点不想我?”

白有原欺身而上,将白璃困在沙发一角。

是一滴泪,缓慢从白璃眼角滑落。

看见活生生的白有原,白璃情绪复杂到极致。

白有原明白这样极致的复杂,他喜欢看着这样痛不欲生的白璃。

是了,这个霸道掠夺的吻,白璃想起昨晚,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他明明可以将自己好好隐藏,又为什么会这样堂而皇之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白璃明白,却更加不想明白。

感受到白璃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无动于衷,白有原停止了动作。

用手轻轻抹去白璃的泪,看着她别过去的头,白有原邪魅一笑一把扯(这是情景需要没有不良引导)烂白璃的上衣。

感受到白有原的动作,白璃惊恐看向他,四目相对,白璃又立刻转头。

白有原俯下身来,低声在白璃耳旁说,“若说这世界上谁最懂你,我若排第二,谁敢称第一?”

又是同样粗暴的动作,白璃的半身裙不见了。

“看,你说你不想我,明明,小骗子。”

眼前是一湾清泉,白璃毫不犹豫跳入其中。她原本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花瓣浴,原来她最念念不忘的是这一湾清泉。

看似平静的泉水其实内里汹涌澎湃,白璃感觉自己明明是想沉沦的,就这样彻底沦陷吧,不管世事沧桑。可是这泉水却并不想她如愿,一次次将她推上水面,让她在渴望与惬意之间不断转换。她不想被这样起起伏伏的情绪操控,白璃从清泉中站起来,调整姿态,这一次换她去征服泉水里沸腾的波澜。明明这一切并不如她所想,偏偏她却难以自持将阴阳调换。这一切真的很荒唐。

白璃哭了,撕心裂肺,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是白家的罪人,她不值得被原谅。

同样拥有复杂情绪的还有一动不动的白有原,看见她哭得这样伤心,自己本应该高兴,却发现连苦笑都做不了。其实他也同样不愿意面对,面对这令人绝望的现实。只是,既然都绝望就绝望吧!拉着白璃再一次跳进这一湾清泉里,没有了刚才起起伏伏的波澜,只是流水潺潺,只是惬意沉沦。

刺眼的阳光直接让白璃醒来。窗外已是艳阳高照,看了眼时间,十一点。

伸了伸懒腰,起床来到浴室将水打开,这个澡白璃洗了足足一个小时。

扫一眼镜中的自己,白璃迅速收回目光。她不愿去想,更不愿面对。

这天以后,日子似乎又恢复如常。

枕水楼如火如荼开着,白璃按部就班学着,萧歌和白有棠甜蜜着,……一切欣欣向荣的模样。

木扶桑的名气在曼城彻底打响了,二楼的预约已经排到了半年之后。鹿晓想过包装木扶桑以后枕水楼的生意会大幅度提升,没想到的是这客流量竟是呈指数级增长。老顾客开始有了抱怨,觉得枕水楼越来越没了味道。没了老顾客却有排不完队的新顾客,但鹿晓并不想他们带着遗憾与失望离开。于是,枕水楼从不对外开放的后院成了那些老顾客们的安乐窝,看见他们鹿晓就觉得自己的父亲还在,这也是她不愿让那些老顾客就此离开的原因。

生意越是火爆,木扶桑也就越忙,来挖墙脚的人也越多,来的最多的是阔太太,要么是丧偶、要么是离异、还有的是与丈夫各过各的,木扶桑每天在她们之间斡旋竟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既讨了她们欢心还没在枕水楼生过事。鹿晓不得不承认她很佩服这个男人。

这天下班后鹿晓留住木扶桑,两人在一楼大厅相对而坐,看着眼前穿着青绿色曲裾袍的男人,面上镂空君子兰图形的面具遮住的依旧是他大半张脸。

“这段时间辛苦了。”

鹿晓推过去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张卡,这卡怎么用,她相信木扶桑一清二楚。

木扶桑伸手将信封拉到自己面前,“多谢鹿老板。”

“若你想走,提前告知一声。”

鹿晓起身,又看了一眼木扶桑,微微一笑,转身向外走去。

今天她穿的是一袭淡粉色长裙,这样的裙子不仅挑身材更挑妆容,所以她才淡扫娥眉略施粉黛。

“今天累吗?”

陆遥难得赶在鹿晓下班前来接她,虽说他现在做的事情已没有从前艰巨,但繁杂小事更耗时间和精力,常常是鹿晓到家了他还没到,有时候还是鹿晓专门去等着他下班。

“今天倒是破天荒了一次。”

知道这是鹿晓打趣他,陆遥牵过她的手,“这段时间辛苦了。”

在鹿晓脸颊上亲了下,陆遥半拥着她。

“今天老五可是在我面前对枕水楼好一通夸。”

“是吗?都说了些什么?”

鹿晓看向陆遥,眼底是潋滟柔光,面上是温柔笑容。

“鹿老板,我先走了。”

木扶桑从屋里走出来。

“今天不走后门?”鹿晓随口一问。

木扶桑却没有回答,尽管那面具遮住他大半的脸,这个笑还是太明显了些。他在对陆遥笑?

陆遥本能地站到鹿晓身前,与木扶桑四目相对,这个男人很危险,这是陆遥的直觉。

木扶桑只是踏着轻松的步子从两人身前走过,陆遥死死盯着他的背影,鹿晓则是满脸疑惑。

“你这是第一次见木扶桑?”

看陆遥没说话,又继续说:“我以为宋勋把他放出来之前你们已经见过了。”

“最近还好吗?”

鹿晓认真思考着,“似乎都是按部就班,没什么特别的。”

“和他有关的,留个心眼。”

鹿晓点点头,“我知道的,一直都有留心。”

“辛苦了。”

这次的辛苦与刚才的辛苦又是截然不同的意思。鹿晓抱着陆遥,“别担心,大不了就是为宋勋做嫁衣呗。”

“想好应对的办法了吗?”

鹿晓摇摇头,“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了。”

“慢慢来,不急。 ”

“嗯,不急。”

鹿晓如是说着,急也没有办法,宋勋手里可是自己父亲亲手建立的情报网,自己想要超越父亲谈何容易,何况,宋勋有权。罢了,为何总是长他人志气。既然这些方面比不过他便不去比了,得独辟蹊径才是。

“白璃,白璃?”

“啊!哦,哦,怎么了。”

白璃将手里的虞美人递给萧歌。

“最近怎么回事,老是魂不守舍的。”

“有吗?没有吧!”

“没联系上姜远?”

“那都是老黄历了。”

“那这是怎么?”

“萧歌姐姐”

白璃一反常态没有叫萧歌三嫂,萧歌知道这表示白璃要说的内容是不能被白家人知道的。

“你有既爱又恨的人吗?如果他突然出现,你会不顾一切只想爱他吗?”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意思。这样的人除了白有原还有谁呢?只是如今自己已经结婚,再爱也只是过眼云烟。

“错过了就错过了,不顾一切只会伤害自己。”

白璃怔怔听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更不知道怎么把这个秘密说出口。

“三嫂,我晚点要回一趟阳城。”

“嗯,那麻烦你顺便把这个带给有棠吧。”

“好的,一定带到。我会催促三哥早点回来的。要不然,三嫂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萧歌摇摇头,“祖母的情况你也知道。”

“我知道的三嫂,我一定让三哥早些回来。”

“这倒不用,他去忙他的事也好。”

“咦,这就是所谓的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吗?”

“人小鬼大。”

白璃咋舌,自己谈过多少男朋友萧歌心里一清二楚,可她还是一直拿自己当小孩儿。

“三嫂”白璃抱着萧歌,“要想我哦。”

“这次要回去很久?”

“这,倒没有。嘿嘿”

下午白璃就离开了曼城,偌大萧家就只剩萧歌和祖母了。

“白璃这小丫头走了还觉得有些冷清。”

祖母对萧歌说着,白璃在时觉得她聒噪,走了又觉得想念。

“鹿晓也好久没来玩了。”

“祖母,鹿晓现在是枕水楼的老板了,每天很忙的。”

“枕水楼?以前和你祖父常去。怎么,鹿鸣退休了?”

萧歌只能点点头,祖母这痴呆时好时坏的,她也不愿别人的悲伤去打扰祖母。

“歌儿,要不然每天我们去枕水楼坐坐。”

“好的,祖母。”

翌日阳光明媚,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萧歌牵着祖母来到枕水楼时鹿晓都被惊了一跳。

“祖母,好久不见。”

“晓丫头你也知道好久不见啊,都不来陪我老太婆聊聊天。”

“抱歉祖母,最近实在太忙。”

“和你玩笑呢,别自责,我听萧歌说你做老板了,鹿鸣呢?去哪里享清闲了?”

鹿晓抬头看了看萧歌,从萧歌的动作里明白过来,于是说:“父亲去度假了。”

“哟,大忙人也会偷清闲了。”

鹿晓在另一侧搀扶着,三人一起走进枕水楼。

“看起来倒和以前一模一样,晓丫头你也是个念旧的娃娃呀!”

因为还没到开业的时间,枕水楼里只有提前到的几个泡茶师傅和服务员。

“我听白家小孩儿说你请了个泡茶手艺了得的师傅,叫,木,木”

祖母认真想着,“木,扶桑?”

“是的祖母,我去请他下来。”

祖母本说不必,鹿晓还是去把木扶桑叫了下来。

在楼梯拐角处,木扶桑停住了,鹿晓回头看了他一眼,木扶桑又继续往前。

“祖母,这就是木师傅。”

先是隔的太远,祖母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现在隔得近了,祖母却说了句让三人都愣住的话,“有原,你回来了?”

木扶桑再一次明显地一顿。

萧歌和鹿晓同样惊恐地看了看祖母又看了看木扶桑。

“祖母,你糊涂,这是木师傅。”

萧歌先解释,言语里似有颤抖。

“有原在白家又改名字了?”

这话,萧歌不知道怎么答,鹿晓在此时看向木扶桑,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这次倒是木扶桑先开口了,“鹿老板,需要泡什么茶?”

“随意就行。”

木扶桑坐下来,祖母看着他娴熟动作,“有原这孩子就是这样,学什么都一丝不苟力求完美。”

是呀,来枕水楼的人都说看木扶桑泡茶就像在一件艺术品如何制作完成一般,整个过程对围观者来说就是一种享受。

祖母先端起茶杯尝了一口,眉开眼笑,“有原还记得我喜欢的茶汤呀!”

木扶桑笑着解释,“老人大多喜欢此味。”

祖母没听出其话中所指,只是感叹,“是呀,我也老了。”

“有原陪着祖母到处逛逛吧!”

木扶桑没有拒绝,祖母让鹿晓和萧歌留下,说她有话想单独对白有原说。

看着木扶桑扶着祖母,两人心思各异。

“会有危险吗?”萧歌并不放心。

“应是没有。”

鹿晓并不确定,只是猜测。

“枕水楼有监控,”

这话一说,鹿晓反应过来了,她知道宋勋把木扶桑送到枕水楼做什么的了。原来他看上的是枕水楼的监控系统。

“若不放心,你悄悄跟去吧。”

在屏幕上,鹿晓指了一个地方,这是祖母和木扶桑所在地方的中心,周围有树与花遮挡,可以经由密道直接去到此处。

萧歌按照鹿晓的提示进入密道来到这个被围起来的圆圈里。这里看似被外面的树与花隔绝却实在是个偷听的好地方。

“祖母,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祖母愣了下,“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让你心寒了你怪我,恨我,都没有错。”

祖母忽然握住木扶桑的手,“有原,歌儿现在很幸福,你能别去打扰她吗?”

谁说祖母老年痴呆了呢,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祖母你误会了,我是木扶桑,枕水楼的泡茶师傅。”

祖母沉默了,半晌才说,“小小一个枕水楼就让你们两代人围着转,当真是,纠缠不清。”

风起,吹动树叶,木扶桑的外袍被风扬起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