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青听着李若水那犹豫中略带一丝不满的语气,心中便有所猜测。

古月青坐在主位上,心中感到一阵疲惫,但还是开口道:“说吧!什么事?”

“仙人,那刘光世只是一都虞候,就算有勤王之功,但仙人就此向官家推举其担任枢密副使,领陕西经略副使前往陕西路统筹西路军未免过于草率。”

李若水拱手说道。

梅执礼随即又开口道:“况且按大宋祖制,武将只可领兵在外,由文官坐镇中枢调兵,仙人既任命其为经略使,又怎可再委以枢密,此举有伤国体啊!仙人!”

“两位想到的,我自然也是知道,但现如今乃是非常之时,必然要采取非常方法才行。”

“金兵大军压进陕西路,陕西路危在旦夕,必须要将其整合一处,建立一个有效的,统一的发令机构。”

古月青继续道:“况且,此次前往陕西路,他只是副的,刘韐才是正的!”

“统一调度大军,方可抵御金兵的虎狼之师啊!”

“两位大官人,如今正是国朝危难之时,不要再固守成见了。”

“我既然破格提拔,自然是有我的考量。”

“顺便再补充一句,陛下已经下达诏书,刘光世前往西北,和刘韐不仅有统筹大军之权,遇事还可以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随着古月青的一一道来,李若水和梅执礼的表情从原本的原本一脸不忿到错愕,再到震惊和不解。

便宜行事,先斩后奏,这就相当于是到地方上代行皇权,可以说,天子不出,无人能制,生杀予夺,直接决定。

大宋朝立国一百六十多年,自太祖建国之后,这种情况便鲜有发生过。

一个小小的都虞候,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区区的二流军官,在朝堂上,连站在门外的资格都没有,这一下子成了可以呼风唤雨的封疆大吏,其心中的震惊和错愕可想而知。

但是,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还是他古月仙人竟然能影响皇帝做出这般违背祖宗的事。

此事不久之后必然会传遍朝堂,届时,反对、斥责此举之人必然是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上一个做到这种级别的武将还是仁宗朝的狄青。

“好了,不要再说了,明日陛下要在垂拱殿召开御前会议,两位大官人,回去吧,早日歇息!”

眼看古月青面露不耐烦,并已下达了逐客令,李若水和梅执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纷纷抱拳告退。

看着梅执礼和李若水退去,古月青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不得不说,面对这些饱读诗书的士大夫,心理压力还是挺大的。

“唉!累死老子了!这个刘光世和刘韐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毕竟一个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南宋中兴四将之一。另一个是名留青史的北宋抗金名将!”

想起历史记载中刘光世的战绩,古月青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之情,但想起和刘光世那短暂却又难以忘却的交谈,古月青的心又放了下来。

眼看着这两人渐渐走远,古月青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慢悠悠的朝着后庭走去。

还没走几步,突然,身后一阵惊喊声传来,只见刚刚退出去的梅执礼又返了回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众军士和下人。并且一边跑一边喊道,“仙人,仙人,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娘希匹的,又有什么事啊!。”

这一喊,打断了正在思考的古月青,惹得本就心情沉重的古月青更加不爽,直接飙起来现代的国粹。

但梅执礼没有注意,继续呼喊。

“仙人,仙人,李大……”

“你什么你,大什么大,有话就说,大晚上的,不要睡觉啊!”

古月青不耐烦地说道。

被打断的梅执礼一愣,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仙人,仙人,真十万火急啊!”

“急什么急啊,早睡早起身体好,急不死人的。”

“会死人的,仙人,真不是小事啊!”

“死人?死谁啊?有谁要死,金人都退出汴京了,还要死谁啊?又有谁要死啊!”

“少在这扯犊子,明天说吧!不要再烦扰我了,再见。”

古月青大袖一挥,头也不回的走了。

“仙人,仙人,别走啊!”

“张叔夜张相公负伤了,现在危在旦夕啊!仙人。”

回过神来的梅执礼终于抓住了重点,赶紧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

梅执礼说完后,古月青立即调头,难以置信的问道。

梅执礼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哎呦,我去,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这尚书郎,怎么说话都说不明白。”

古月青大惊失色,一脸不满地看着梅执礼说道,随即,便立即赶赴了过去,府中侍从紧随其后,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梅执礼。

“梅大人!”

“梅大人!”

“我们要跟上去吗?”

很快,在左右军士和下人的提醒下,梅执礼便反应了过来,也紧随其后。

汴京,玄武堂大营。

前几个时辰前还意气风发的张叔夜此时却是紧闭双眼,虚弱至极的躺在床上。

张叔夜负伤的消息后传至京师后,翰林医官院,太常寺太医署便在第一时间选派官医前往玄武大营。

刘太医,我爹的伤势……”

张伯奋看着面前的刘太医,急切地说道。

“张大人,令尊的伤势极其严重,箭簇深入骨髓,已伤心脉啊。”

刘太医查看伤势后,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

这番话让本就惴惴不安的张伯奋,张仲熊脸色更加苍白。

双眼无神地杵在那里,一时间竟然不知何言以对。

最后,还是张叔夜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说道:“生死有命,不必纠结。大郎,二郎,你们先去整备兵马,安置其他受伤的兵士,这里有刘太医在,不必担心。”

“父亲……”

张伯奋和张仲熊看着床上虚弱的老父亲,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父亲那凌厉的眼神后,一肚子的话只剩下二个字——“遵命!”

说着,二人便轻轻地退出门外。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父亲……父亲……”

张仲熊似乎还没缓过神来,有些呆滞的问道。显然,是没了主见。

“二弟,不要多想,汴京城内,有朝廷,有仙人在,父亲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张伯奋轻轻地拍了拍张仲熊,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