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拍卖会1
冬日黎明的曙光总是会姗姗来迟些,但总归赶走了沉寂的漫漫长夜,一轮和煦的朝阳缓缓升起,带着几抹如梦似幻的朝霞。
九重拍卖场门口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天还没完全放亮,却已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毕竟是玉髓山拍卖的重要日子,一定会招待不少豪商巨贾,拍卖场的老板让下人们早早起来准备,布会场,迎贵客。
九重拍卖场是沧州最大的拍卖行,平时也会举办不少义卖活动,而玉髓山非同小可,是在官府那里过了流程的,也由官府亲自主持。
袁惟礼一大早就去傅家寻傅梓曦,生怕被那个兔崽子给抢了先,门房见是熟客,也不必通传,直接迎了进去。
下人说立刻去请小姐过来,让他在前厅等候。
他是知道傅梓曦一般卯时就会起床练功,日日如此,从未停歇,所以也不怕自己来得太早叨扰到她。
等了许久,傅梓曦没等来,等来的是一个光滑的石子从远处飞来,又稳又准的砸向了他的脑袋。
“唉哟!”袁惟礼被砸的措不及防,捂着脑袋疼的直叫唤,他怒气冲冲的看着信步而来的傅栀晴,恨恨道:“你个母夜叉,一见面就打我,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傅栀晴扬鞭,作势又要打他:“兔崽子说什么呢!”
袁惟礼条件反射的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大声求饶:“姑奶奶,我错了。”
傅栀晴这才满意,收回鞭子。
袁惟礼见她没有要打自己的意思了,安下心了,提溜转的黑眼珠子朝她左右前后看了个遍,都没见着除了傅栀晴以外别的身影。
“你瞎看什么呢?”傅栀晴没好气的问道。
“小曦曦呢,她人呢?”
“我姐一大早就出去了。”傅栀晴奇怪的看着他:“话说,你这么积极来找我姐作甚?”
袁惟礼不灵光的小脑袋仔细一想,就知道小曦曦肯定是去找前天晚上夜市上的那个小兔崽子了,真是气死他了,上赶着送过去,这让自己怎么拦。
想到这,袁惟礼抬脚就要直接去九重拍卖行,他俩指定在那。
刚跑两步,就被傅栀晴给拉了回去:“你还没解释清楚呢,跑什么。”
“我要去拯救小曦曦,不能让她跟野男人跑了。”
“怎么回事?”傅栀晴正色起来,严肃问道,在她心里,姐姐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袁惟礼也知道不说清楚,傅栀晴肯定不会放他走,只好简单解释了一通。
“哦,就这事啊。”傅栀晴紧张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松开了拽着袁惟礼的手,她还以为是什么呢。
袁惟礼所说的男人肯定就是那聚宝斋的当家了,不过他可不是什么野男人,而是浑身冒金光的绝世王老五。
傅栀晴上下打量着袁惟礼,表情嫌弃,这小子喜欢自家姐姐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不过瞅着手无缚鸡之力又憨憨傻傻的样子,想做自己姐夫,她是第一个不同意。
倒是那聚宝斋的夏公子,温润如玉,芝兰玉树,最重要的是不吝金银,只有此等绝世无双的翩翩美少年才配得上与家姐并肩而立。
袁惟礼被眼前人狡黠的眼神看得发毛,脚底生风,一溜烟跑了。
冲出傅宅,直奔九重拍卖行,原本要一炷香的路程生生被他跑成半炷香就到了,九重拍卖行门口喧闹,进进出出的不少人。
他挤进了屋子,却发现傅梓曦并没有在他给的请柬的位置。
他边找边叫着傅梓曦的名字,一楼没有就去二楼找,二楼都是雅阁,他只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敲门,几乎要跑遍整个拍卖行,都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他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还没来,是自己太心急了。
他敲响了正对着楼下拍卖台的那个雅阁,这个雅阁是整个拍卖行里位置最好,视野最佳的。
木门打开,袁惟礼见是个不认识的男子,就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刚要走,背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袁惟礼,你去哪?”
袁惟礼心里一颤,倏地转过脑袋,就看见傅梓曦神色平淡的看着他,他不露声色的长舒了一口气,走过去,委屈巴巴道:“小曦曦,你怎么不等我自己来了。”
“进来吧。”
袁惟礼像乖巧小狗一般,跟在傅梓曦后边,刚进屋,他脸色就黑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那个讨厌的男人正坐在房间中央,端着一杯飘着热气的清茶,他一袭深蓝色大氅,腰系白玉带佩香囊,虽是端坐在椅子上,却又散着慵懒矜贵的气息,本就风姿绰约,小抿一口清茶恰似闲云野鹤般风华正茂。
袁惟礼怔怔看着眼前这人,更是心头愤懑,自己到底是比不过他吗?
夏扶霆似乎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淡眸微抬,美目潋滟,极尽光华,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袁公子,别站着了,坐下我让你看个够。”
袁惟礼脸色一红,这人说话竟这样直言不讳,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谁看你了。”
傅梓曦也在两人之间坐下,一时间,氛围竟有些尴尬。
夏扶霆笑道:“之前袁公子说我进不来会在外边掉眼泪,可如今我不但进来了,还坐在这九重拍卖行里最好的雅阁,袁公子心里一定闷闷不乐,小鱼儿,你去买个兔子灯来给袁公子赔罪。”
“是。”夏鱼应声一句。
袁惟礼觉得夏扶霆简直是在侮辱他,叫住要离开的夏鱼:“等等,你买个兔子灯回来羞辱谁呢。”
“小鱼儿,全买下来。”
“是。”
袁惟礼自知在夏扶霆那里讨不到什么好,也不反抗了,兔子灯嘛,可爱,不要白不要。
夏鱼离开不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大片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把原本杂乱无章的喧闹给打破了。
拍卖行二楼的雅阁正对内场的那一面是没有墙的,只有围栏,就是为了让在雅阁的贵客,可以自如清晰的看见楼下展台上的拍品,体验感更好,不过只要把幕帘拉下,也不必担心会泄露隐私。
三人往楼下看去,只见一大堆人铺天盖地的不是下跪就是鞠躬,老板小厮呼声一片:“草民见过袁大人,愿袁大人体态康健,福寿绵延。”
“起来吧,都起来吧。”袁见章爱民如子,最是见不得他们下跪,可每次他出门所到之处百姓们都欢呼夹道,好不热烈。
拍卖行蒋老板上前一步拱手道:“袁大人请随小的去二楼雅间,您一到,拍卖会便可开始了。”
楼上的袁惟礼见此展颜大笑:“我死爹来了。”
他扑到围栏上,对着下边挥手大声喊道:“爹,我在这里!”
袁见章循声望去,就看见袁惟礼整个身子都要探出去了,没心没肺笑着跟他挥手,他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似的,无奈摇了摇头,跟着蒋老板上去。
“我爹干吗不理我,他是不是年纪大了耳背听不见啊。”袁惟礼有些失落。
“你爹可能嫌你丢人。”夏扶霆补刀。
“若我是你爹,我也不想认你。”傅梓曦再插一刀。
“哼。”袁惟礼气哄哄的跑出去,他的死爹才不会嫌弃他呢。
刚一出去,就对上刚刚上来的袁见章和蒋老板:“爹,你咋不理我?”
袁见章恨铁不成钢一般把他推到一边:“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你看我想理你吗。”
袁惟礼摸摸脑袋,细数着自己忙碌的生活道:“没有啊,我上午下水摸鱼,下午入林打猎,晚上去逛夜市,有时候还去山里种种花花草草,昨天帮李大伯找回了丢失的阿花,前天帮赵大妈卖花,大前天帮王奶奶买花,大前前天……”
“住嘴!”袁见章不耐烦的止住了他喋喋不休的话语:“你要是有你大哥的十分之一……哎,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袁惟礼心里驳斥道,像大哥有什么好,克己复礼,循规蹈矩,活的像个假人似的有什么意思。
傅梓曦和夏扶霆也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傅梓曦礼貌问候:“袁伯父好。”
袁见章脸色骤然变好,柔声道:“小曦也在啊,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傅梓曦点头应下,袁见章又看见站在其身侧的夏扶霆,眸色闪了闪,此人光是站在一边,就耀眼的不容他人忽视,莫说那惊绝众人的相貌,单说是那通身散发出来带有压迫感的贵气,也必定不是一般人。
“这位是?”袁见章问道。
“这位是聚宝斋的当家,夏扶霆夏公子。”傅梓曦向袁见章介绍完又看向夏扶霆道:“这位是沧州太守袁见章,袁大人。”
“晚辈见过袁大人,袁大人金安。”夏扶霆微躬身子,既没有失了礼数,也不会让人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袁见章眼神之间都是欣赏:“原来你就是聚宝斋的幕后老板啊,今日一见果然仪表不凡,年少有为啊。”
“袁大人谬赞。”
蒋老板见这几人寒暄的差不多了,也颇有眼力见的适时插话道:“袁大人,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入席吧。”
袁见章点点头,与夏傅二人简单告别后往旁边的雅阁去了,他沉声道:“逆子,还不跟上。”
“哦,是。”袁惟礼听见父亲叫他,也赶紧跟了过去。
众人入席,随着一声锣鼓的敲响,玉髓山的竞拍正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