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玉髓山
食鼎楼的小二带两人到了楼上厢房，刚入座就拿了菜单子来，来回看着二人似在询问谁点单。
夏扶霆道：“梓曦你点吧，我刚到沧州不久，也不知道这里有些什么特色。”
傅梓曦点点头，从小二手里接过单子，随意看了看道：“我听说你家出了新菜品。”
“是的，这鹅炙还有酒蒸羊都是新出的，甜品的话，小姐可以尝尝红豆年糕汤，天冷喝这个暖身又暖胃。”
傅梓曦把单子还给小二说：“那就刚才你说的那两道菜，再加一份清炒时蔬，红豆年糕汤上两份，再打包一份杏仁酪和藕粉桂花糖糕我带走。”
“好嘞。”小二记下，就屁颠屁颠下楼去了。
夏扶霆问道：“这杏仁酪和藕粉桂花糖糕是要带回去给你妹妹的？”
“是啊，我小妹最爱食鼎楼的甜食，她若知道我来了食鼎楼没带点吃的回去给她，她又该来闹我了。”
傅梓曦虽然嘴上骂着，脸上却没有半分埋怨。
“你和你妹妹关系真好。”夏扶霆端起面前一杯茶，饮了起来，氤氲的雾气遮住了他眼底暗藏的一抹阴沉。
“我父母从小就教导我们兄妹三个要互相扶持，无论以后出了什么事，始终要是一条心，我们是彼此手足，连着根。”
“是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夏扶霆语气里藏着一抹说不出的意味。
傅梓曦见夏扶霆神色有些不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怎么想着来沧州做生意。”
“我从东凛盛京来，荣泰商会越做越大，也开始慢慢把生意做到别国来，听说沧州有一座玉髓山，矿质丰富，盛产玉石，所以我就把聚宝斋开到沧州来了。”
这玉髓山确实小有名气，因为其蕴藏宝石含量之多之杂，引得无数玉石商人争相抢夺，不过众人争执不下，所以官府决定进行拍卖，价高者得。
“难道你也是来参加拍卖的？”傅梓曦试探性的问道。
按理来说商会在各地开商铺都会找当地的人来管理，更别说夏扶霆从东凛盛京而来，那是东凛王都，富贵迷人眼的地方，他没必要远赴千里只为开一家小铺子。
“是的。”夏扶霆回答的干脆。
“那拍卖结束，你便要回东凛去了，是吗？”
夏扶霆一顿，还是说道：“是的。”
傅梓曦点点头，这是她已经猜到了的，虽然才认识不久，却觉得与他脾性相投，还是有些舍不得：“盛京繁华，回去是比在沧州要好不少的。”
夏扶霆道：“可是我觉得沧州有着盛京没有的人情味，地方偏远却不贫瘠，民风彪悍却又淳朴，平凡之中的热闹才最难能可贵。”
听到热闹这两个词，傅梓曦脑子一转道：“你逛过沧州的夜市吗？”
夏扶霆摇摇头：“早有耳闻，却一直没时间去。”
“那要不晚上我带你去逛夜市吧，你来沧州要是连夜市都没逛过，回去一定会后悔的。”
“好。”夏扶霆浅浅一笑。
北武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开办夜市的，这是十年前刚到任的沧州太守力排众议才得到的资格。
十年前的沧州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沧州城鱼龙混杂，地痞流氓无数，还有大漠来的刁民，没得吃了就抢别人的东西，瘦弱一点的被人打死，骨肉分食，三步一饿殍，五步一流民。
政府不管，也不敢管，不过一个贫穷野蛮的小州，放任去了就是。
直到太守袁见章的到来，他大刀阔斧的改革，建立流民所，收编精壮年归政府所用，开学堂，教百姓断文识字，经商之道，养织之法，立医署，自掏腰包给老幼无依之人看病买药。
而百姓也逐渐被其赤诚之心所打动，都自食其力起来，拥护于他，而他更是乘胜追击上书朝廷希望在沧州开办夜市。
这一举动惊世骇俗，瞬间惊动了不少人，弹劾他的折子成堆成堆的往皇上面前递。
幸得先帝贤明，允了这提议，只说在沧州试点，若成效不好即刻闭市，不得再提。
这一办就是十年，让沧州从赤贫如洗变成如今这般富庶，每年上缴的税银都比从前十年加起来缴得还多，沧州的百姓自发替他立像刻碑，传颂千代，不认真天子，只认袁见章。
可袁大人今日却被烦透了：“本官都说了，一切按章程办事，各位老板请回吧。”
“袁大人，这聚宝斋怎么早不开晚不开，偏偏在玉髓山拍卖前夕开了，荣泰商会明显是冲着玉髓山的宝贝来的啊，从前不论是谁拿下，好歹都是咱们沧州的，可这次若被荣泰商会拿下来，我们沧州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哦。”鉴金号王老板焦急说道。
“是啊是啊，袁大人您一定要取消聚宝斋的拍卖资格，断不能让玉髓山变成他们东凛人的。”季宝楼刘老板也附和。
两年前，有人无意发现后边群山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头里蕴藏了不少宝石，一下子就引起了无数金石商人的兴趣，还美其名曰“玉髓山”。
就开采权问题让这几位老板闹了快有两年，最后甚至对簿公堂，这开采权给谁都不好，他们又不愿意共享。
最后袁大人也实在是烦的不行了，干脆拍板办个什么拍卖会，价高者便能拿到这玉髓山的开采权。
一时间，所有商人都迫不及待等着这拍卖会的开始，尤其是季宝楼的刘老板，这些人里他最富有，对于玉髓山是势在必得。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聚宝斋横空出世，背靠荣泰商会，那荣泰商会的家底有多丰厚不知道，反正是这些老板掏空了裤腰带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这几个老板顿时急了，一起组团来找袁大人，袁大人一见他们倒觉得好笑，这几个请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会打得天翻地覆的人今日却出奇的团结。
“玉髓山在我北武地界，就算聚宝斋豪掷千金，拿下的也只是开采权而不是所有权，刘老板慎言啊。”
刘老板连忙说是，刚刚说话不过脑子，说完才觉得不妥：“袁大人，我们几个刚才私下商量了，觉得您之前说共享玉髓山的建议甚好。”
“哦哈哈哈，您几位老板真是一天一想法，一时一算计啊。”
王老板抢答道：“所以，问题已经解决了，袁大人您就取消了这拍卖会吧。”
袁见章摆摆手，严肃道：“这玉髓山的开采权不比一般物品，那是要向上递折子询问意见的，流程已经在办了，拍卖会是一定要办的。”
几位老板脸瞬间塌了下去：“这可如何是好啊。”
袁见章稍稍思索片刻道：“几位老板不如先去找那聚宝斋的老板私下调解，看看他愿不愿意放弃玉髓山的开采权，若他实在不答应，您几位可以合资，一起去竞拍。”
“也只能这样了。”几位老板交头接耳一会儿，也没有别的对策了，拱手作揖道：“打扰袁大人了，草民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