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路过的都瞧一瞧看一看啊,我们聚宝斋今天开业大酬宾,只要在本店消费满十五两,就送精美纯金耳坠一副啊,未时起还有蒙彩和关扑活动,礼品丰厚,送完即止。”

聚宝斋门口那留着两撇八字胡,穿着青色长衫,看起来精明圆滑的老伙计奋力的叫卖着,而门外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堵在店门口。

不过单纯靠这叫卖是吸引不来如此多人的,大部分人还是冲着“聚宝斋”这个名号而来。

聚宝斋背靠荣泰商会,荣泰商会是东凛五年前突然出现的商业组织,以雷霆之势赶超东凛的三大商会,到如今东凛三分之二的商铺都隶属于荣泰商会名下。

传言那商会会长白玉砌大堂,黄金铸骏马,挥金如土,视珍宝为凡物,脾气又怪异的很,连东凛皇帝的面子都敢驳回去。

不过那幕后老板却很是神秘,不知其姓名,不知其长相,倒像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

“听起来好有意思啊,姐姐,我想去玩关扑!”傅栀晴眼冒金光,抓着傅梓曦的手摇来摇去。

“时辰尚早,咱们先进去逛逛,等到下午开场再去。”

“好啊好啊。”

两人手挽手进店,左右打量一番,不禁感慨荣泰商会可真是奢靡无度,就连一个开在距离东凛京城千里之外的小小分店装潢都如此华丽。

傅栀晴就差被金闪闪的墙给晃花眼了,她愣愣走到墙边伸手去摸,感慨道:“这不会是金子做的墙吧。”

旁边一伙计舔着笑脸,殷勤的来招待:“小姐说笑了,这怎么能是金子做的墙呢,不过是在上面镀了一层金粉罢了。”

傅栀晴嘴角一抽,她看着偌大无比的店铺,金光闪闪的墙壁,琉璃台上展示的精美饰品,又抬眼望了望楼梯意识到这店不止一层,心里顿时骇然。

她悄咪咪走到傅梓曦面前,凑在她耳边,幽幽道:“你说我能不能找个理由查封了这家店,然后把这店里的财宝都搜刮走。”

傅梓曦:“……”

“好吧,我懂了。”傅栀晴满脸可惜,痛失成为富婆的好机会。

傅梓曦丢下还在原地沮丧不已的傅栀晴,开始挑选着聚宝斋里的饰品,那伙计也跟在后头,忙不停的介绍着。

大部分金银首饰都是一掠而过,美则美矣,毫无新意,逛了一圈最终才在一处停下,眼前的金丝掐花点翠簪做工倒是独特。

“我能看看这簪子吗?”

“当然。”伙计拿出簪子递给了傅梓曦。

傅梓曦仔细看了看,期待的眼神黯淡下去,这簪子做工精美独特,可仔细看来却有瑕疵,真是可惜了。

她回头扫视了店内人群,寻着傅栀晴的身影:“栀晴,你来看看这个怎样。”

“什么?哦,来了。”正猫在一角落专心致志抠墙皮的傅栀晴被这突然的叫声吓了一跳,抚顺了气,才挪到傅梓曦旁边。

她随意看了眼,道:“挺好的,我觉得娘戴上肯定很好看,正好娘的生辰也快到了。”

傅梓曦赞同,问伙计:“掌柜的,这簪子多少钱?”

“不多,二十两纹银,小姐眼光真好,这可是我们聚宝斋的典藏珍品。”

傅梓曦握着着点翠簪掂了掂:“你这簪子份量如此轻,最多只值十两银子。”

“小姐,这你就不懂行了,按分量确实只值十两,可它的工艺值钱呐,这簪子沿用古法花丝镶嵌工艺,抽丝,推垒等一系列操作最后点缀上宝石,是我店最资深的工匠耗时半个月才打造出来的,您说值不值这价。”

傅梓曦语调从容,漆黑的眼眸宛若湖底一池清水,不起一丝波澜:“若真是古法花丝镶嵌工艺,那确实值这个价,可你这是个残次品。”

伙计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小姐,您说这话可有证据,我们聚宝斋诚信经营,从来不做一锤子买卖,怎么可能销售残次品呢。”

“你看这图案边缘不齐,应该是在制作时温度不够造成的,事后工匠也没有进行修补,而且金子柔软,保存时不小心磕着碰了就容易变形。”傅梓曦把簪子放在伙计眼前,指了几个地方:“你看这,还有这,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形。”

伙计面露难色,这簪子确实有问题不假,只是掌柜说这一点小瑕疵旁人也看不出来,便一直放在铺里售卖,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小姑娘给看出来了。

这才开业第一天,若是传出去,坏了聚宝斋的名声可怎么好。

“怎么回事?”身后传来温润的声音,有着松间明月的清朗,和空山新雨后的生气。

傅梓曦循声望去,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那男子缓缓走来,他一手背后,一手放前,步伐从容轻缓,着一身青色白线滚边长袍,衣襟处刺竹纹,腰间一块镂空润玉双鱼佩香囊,面色如玉,温文儒雅,徐风吹过,衣袂飘飘。

伙计忙跑过去:“当家的,这位小姐说那点翠簪子有瑕疵,您看这如何是好?”

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自己亲自来招待。

他拱手见礼道:“傅小姐,在下姓夏名扶霆,是这聚宝斋的当家,您有什么问题可以与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姓傅?”傅梓曦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她自小在沧州城里长大,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俊雅之人,她甚至觉得连自己的大哥都比不过眼前之人。

“在沧州谁人不知赴江镖局的大小姐呢,在下虽然初来乍到,可小姐的名声却是如雷贯耳,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这话说的亲近,可他一脸坦荡,倒也不显轻浮。

“夏公子,我还挺喜欢你这簪子的,不若算便宜些,我买了。”

“这到底是个残次品,配不上小姐,不如待我吩咐工匠重新打造一个送予小姐。”

“那要等多长时间呢。”傅梓曦眉头微蹙,怕赶不上娘亲的生辰。

“加急赶工最多一周,届时在下亲自给小姐送到府上。”

“行。”傅梓曦爽快答应,从荷包里拿了十两银子给夏扶霆:“这是定金。”

夏扶霆把银子推了回去:“这是在下赠予小姐的,不要钱。”

“做生意还是明码标价比较好,这定金你还是收着吧。”

夏扶霆嘴角笑意尚在,却没笑到眼睛里去,他也不再推脱,接过银子给了身后的随从,又轻声吩咐了几句,才对傅梓曦说:“小姐稍等。”

不多时,刚才离开的随从手里捧了个木匣子出来,他打开木盒,里边放置的是一个白玉耳坠。

“今日于本店消费满十五两的都可以免费赠送一副纯金耳坠,可在下觉得俗气的金子实在配不上姑娘天姿,白玉衬美人,所以在下命小鱼儿取来了这副白玉坠子赠予姑娘。”

傅梓曦接过,这白玉坠子的造型的确比那金坠子好看不少:“却之不恭。”

夏扶霆嘴角上扬,比刚才的笑容真实多了。

他又从小鱼儿手里接过几块金条,看向了表面上靠在柱子边无所事事,背地里却在偷偷摸摸扣金粉的傅栀晴:“这位姑娘打从进店起就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店里的墙壁柱子,看来本店的饰品还没有装潢来的更吸引人。”

傅栀晴见事迹败露,有些心虚,眼神往一边瞟着:“没有啊,没有。”

明明自己做的如此隐蔽,怎么被人看出来嘞。

夏扶霆将手中金子递给傅栀晴:“这几条金子送给姑娘了,我聚宝斋最不缺的就是金子。”

傅栀晴瞬间抛下了本就不多的脸面,眼底遮不住的喜悦,抱着金子不肯撒手。

金子啊,都是明晃晃亮闪闪的金子啊。

傅梓曦觉得不妥,说道:“还给夏公子,别随便拿人钱财。”

“不要,进了我口袋的金子怎么能吐出来。”傅栀晴抱得更紧了,坚决不撒手。

夏扶霆打着圆场:“不过几块金子而已,傅二小姐想要就拿着吧。”

傅栀晴泪眼汪汪,满脸期待的看着傅梓曦,可是对上自家姐姐冰冷的眼神,还是怵了,原本还欣喜的神情顿时暗淡下来。

她瘪着红唇,不舍的拿出金子,伸手给到小鱼儿面前,小鱼儿看了一眼自家少主,少主没出声便是默许,伸手去接。

可这姑娘力气真大,愣是费了半天劲才拿回来。

夺她金子,简直是在夺她性命,她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