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常年打仗,国库日渐空虚。听闻永昌侯府挥霍无度,自然引得皇上不满,这是其一。

其二,与一个没落的侯府相比,肆拾叁万的银两实在太过诱人。

古话说,伴君如伴虎,贬永昌侯府,抬高她,明面上是为她讨了公道,实则是在抬举她,若是她不识抬举,只会惹了皇上厌弃。

人情向来是要有来有往的,皇上又是追封将军府为定远侯府,又是册封她为长安郡主,她自然要有所表示。

若是她不懂人情,她也已然成为郡主,视为皇族。

身为皇族,为皇家尽一份力也是应当的。

只要她一旦收回这笔钱,身为君王,想让她拿出来简直太过容易。

最后,石延彦首功归来,本应该次日就该封赏,但属于石延彦的赏赐却迟迟未下,不过是在寻找机会,让赏赐出去多少回来多少罢了。

徐和徐公公抬着那三大抬从皇宫浩浩荡荡的到永昌侯府到定远侯府再回到皇宫,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有赏有罚,走的光明正大,还让人挑不出一处不好的。

至于长公主……

上官钰悄悄看了长公主一眼。

这其中自然也有公报私仇的,比如褫夺了永昌侯府封号这事。

长公主起身上前握住上官钰的手,和蔼的道:“你这孩子就是孝心。”

长公主说着转头看向皇上,又道:“既是孩子的心意,陛下就收下吧,也全了她的这份心。”

皇上心里满意,面上露出一丝追忆和欣慰:“虎父无犬子,钰儿不愧是江澈的女儿,好好好。”

皇上看着上官钰,想起她小的时候,瓷娃娃一般的小人儿,却总是上蹿下跳的,很是活泼可爱,后来被送去灵山学艺,再回来便嫁了人。

“此次是永昌侯府做的不对,朕替你好好罚过他们了。你如今和离,往后可有什么打算?”皇上带着长辈关怀的语调问道。

“多谢陛下,臣女感激不尽。”上官钰回道,“如今臣女已经回府,往后会好生打理好定远侯府,爹娘父兄若是有回来看看,也能让他们瞧着安心。”

“之后要是能遇着面善之人,臣女会做主为父亲收养其为义子,日后也不至于叫侯府没了香火。”

皇上看着上官钰,能从她的眉眼中看到上官江澈和李明珠的影子,柔弱美丽的身躯下是刚毅不屈的灵魂,很有主见,倒叫他多了几分兴趣。

皇上点了点头:“也好,往后的事,你自已心中有数便成,闲时也多陪陪你外祖母才是,她可没少在朕的耳边念叨。”

长公主扬着头哼了一声:“明珠就剩这么一个女儿了,我怎么也得宝贝着。”

从御书房出来,长公主和上官钰看见石延彦还在门口跪着。

长公主冷眼瞧了一眼,道:“寻了错处撵出去就是,平白让人瞧着生厌。”

上官钰淡淡瞧着。

石延彦不过是一枚弃子罢了。

武将虽少,但像石延彦这种刚刚冒出头的却不缺,她虽没见过他领兵作战的样子,但一接触,她就知道他不是那块料。

她都明白的道理,陛下怎么会不懂。

一个脑子不清醒任性妄为罔顾礼法的人,是不堪重用的。

如今款项她已经嫁接给了陛下,至于陛下是让他三日还清,还是三年内连本带息,她就不想管也管不着了。

至此,她和永昌侯府算是两清。

石延彦却是诧异的,长公主既然也在,他刚刚都没见长公主进去过,难道是一开始就在?

原来如此,难怪皇上不肯松口。

石延彦心中失落不甘屈辱萦绕,他们石家这一劫难道真的没法子了吗?

除了请求皇上宽限时日,还有谁那里能借到贰拾捌万两呢?

上官……

不,他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向她低头的。

“石将军,陛下唤您进去。”徐公公捏着嗓子说道,并喊了人来扶一把。

“不用。”石延彦摆了摆手,直接起身。

……

上官钰和长公主一起坐着马车出宫。

长公主的马车是可以直接进出皇宫的。

“你这孩子,做事冲动了些,你是正妻,那柳嫣然就算是平妻也撼动不了你的位置,实在没有必要和离。”

长公主牵着上官钰的手拍了拍。

“你若早些同我说说,那柳嫣然最多不过是个妾,哪用得着闹成这样呢?”

就算和离成功,但在世人眼里,终归是弃妇,日后可就不好议亲。

虽然永昌侯府也没讨着什么便宜。

她明明是最尊贵的存在,一双女儿却都过得艰苦,连她的外孙女也过的如此坎坷。

若是可以她愿意用自已换她们幸福安康。

这也是为什么,她给钰儿取名长安。

希望她平平安安。

上官钰摇了摇头,凤眸带着坚持:“外祖母,钰儿没什么追求,却也不想随随便便糊里糊涂的过完一生。”

“当年他娶我便是承诺了永不纳妾才叫母亲让我嫁与他,既然他违背了自已的承诺,我自然不会要他。”

“若是我爹娘还在,定然也舍不得钰儿就那么蹉跎一生。”

长公主叹了口气,想起自已的大女儿,随后又问道:“你对石延彦当真没有半点留念?”

上官钰勾唇笑了:“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又是新婚当日出征,回来便给钰儿这么一份大礼,钰儿哪里敢有半分感情,更别谈什么留念了。”

“外祖母,钰儿知道您是心疼钰儿,但钰儿能和离成功是很开心的,远离了是非,反倒能独善其身,这是好事的。”

“还请外祖母为我感到开心才是。”

长公主看着上官钰,瞧着她目若悬珠齿若编贝,仙姿佚貌,绰约多姿,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娴静,与记忆中的另一个人仿佛重合,明珠当年为了上官江澈那臭小子也是坚定不移。

一个为了嫁心上人,一个为了与负心汉和离。

“你这性子倒是有些像你娘。”

“真的?”上官钰眼睛亮亮的。

长公主立即笑了,抬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何止像,简直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