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你是说,皇后这病你医不得,只有怀兮能医……”
长乐宫,皇后昏死在床上,太医对此束手无策。
陆太后雷霆震怒,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太后,三姑娘虽非千金圣手,但极擅医心……”
陆太后眼神一冷,杜太医额头直冒冷汗,意识到自已说错话的他赶快改口,“皇后的病,唯有三姑娘可医!”
“当务之急,还是速速找三姑娘前来!”
陆太后听闻这话,正欲发作,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太后皱了眉,心想是哪个宫的宫人如此不懂规矩,居然敢擅闯长乐宫,正好拿他开开刀。
岂料来人确是隋荣,隋荣行色匆匆,满头大汗,“太后,陛下请您速去御书房!”
陆太后凝眉,“何事?”
“北疆线报。”
皇帝收到了北疆来的线报,线报上说,羌国将军拓跋净又犯燕城。
陆韩川为诱敌深入,以身入局,却中了计,撤退时遭遇羌军,下落不明。
陆太后惊闻噩耗,竟当场晕倒,幸而太医在场,救治及时,才不至于酿成大祸,但陆太后自此一病不起。
怀兮原本正在苦恼如何制造动静,让旁人发现她在这里,裴讷便适时出现了。
这日怀兮用完午膳正在小憩,窗户外却响起了清脆的声响。
“叮铃!”
“叮铃!”
“叮铃!”
接连几声,怀兮陡然惊醒,很快意识到了这声音是什么,是裴讷的铃铛。
裴讷与她传信,以铃铛为号。
她眉目染上欣喜,青黛显然也发现了,很快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姑娘,是裴公子!”
裴讷会些功夫,但青天白日里闯王府这件事情,着实有些胆大妄为。
门外还有守门的侍卫,怀兮心知裴讷此时过来,定然是赫连襄此时不在王府。
她朝着青黛递了个眼色,然后捂住腹部,倒在床上,口中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戏台子已经搭好,青黛忙上前抱住她,跪在地上哀嚎,“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这动静不小,外面的守卫听到,很快打开了房门。
他们只在门外看着,不敢进来,“姑娘怎么了?”
青黛挤出几滴眼泪,嘶吼道,“我家姑娘腹痛的厉害,快去请王爷和大夫来啊!”
“可是王爷说了……”
青黛打断他的话,“我家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王爷怪罪起来,你们担待的了吗?”
青萝苑里住着的这位姑娘,说是囚犯,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连一向冷漠无情的王爷也三天两头过来相看。
她身份自然不凡,守卫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只得点头。
“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请王爷和大夫过来。”
这招调虎离山之计用的好,两个侍卫紧赶慢赶的出了青萝苑,待青黛出去确认时,青萝苑里四下无人。
青黛在门口守着。
怀兮站在廊下,叩了三掌,不远处的墙头上,传来吹口哨的声音。
怀兮循声望去,看到了趴在墙头上,冲她嬉皮笑脸的裴讷。
裴讷这厮,当真是她的好知已。
裴讷一个纵身翻下墙头,三步并两步的跑到她这边来。
“姑奶奶,你让我好找。”
他叫苦不迭!
怀兮激动的攥住裴讷的手臂,如同望着救星一般望着他,“你不是在建宁吗?”
“我在建宁城久候你不至,便告假回来一探究竟,回来才知道你同凝书公主起了冲突。”
“有传言说你被贼人所掳,又有传言说你在长乐宫为皇后安胎,可我私下打探了,长乐宫里并没你的影子,便猜到你可能被凝书抓进了御贤王府。”
御贤王府大大小小院落无数,他能在不惊动王府侍卫的同时找到这里,定是费了一番功夫。
怀兮感动的只想落泪,“裴讷,还得是你!”
虽然她或许并不需要裴讷的帮助,可他却能在她陷入绝境之时出现,这份情谊,实在难得。
怀兮好奇的问,“赫连襄今日不在王府?”
裴讷点头,“是,他进宫去了。”
赫连襄这几日来的不勤,怀兮猜到朝堂上应是有大事出现。
陆氏和赫连襄之间的斗争从未停过,倒也稀松平常。
若有异常,定然是北疆那边出了事情。
“这几日我无法出去,很是担忧二哥哥,北疆那边战事可还好?”
裴讷闻声,眼神躲闪,面露难色,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怀兮心下一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追问道,“裴讷,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裴讷一脸担忧的看着她,“阿兮,我说了你别心急,你应我!”
怀兮愈发心急,“你说!”
“我听父亲说,你二哥哥在北疆负伤,下落不明!太后闻听此事,一病不起。”
怀兮如五雷轰顶般,脸色瞬间苍白,身体也一下子瘫软下来,若非裴讷眼疾手快扶住她,她便要倒在地上。
下落不明!
战场之上,若死,便该有尸体;若生而不见人,便为俘虏。
难不成,二哥哥被拓跋净的人抓住做了俘虏吗?
泪水肆虐而下,怀兮声音嘶哑,“怎会如此?”
不,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赫连襄!
难怪,赫连襄会好心拦下那封嫂嫂送往北疆的信,他早知道二哥哥根本看不到这封信,所以送了她顺水人情!
“阿兮,你心急亦是无用,陛下已命大将军去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怀兮稳住心神,她知道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只有出去了才能为二哥哥打算。
可如今太后一病不起,必定为二哥哥和长姐之事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她?
她只能自救了。
思及此,她看着眼前的裴讷,心里立马有了主意。
“五日后,是我母亲忌日,我会求赫连襄带我去皇寺山,皇寺山北边有个山神庙,那里是必经之路,你在庙里设伏。”
“知道了,”裴讷点头,“我这就去找高手。”
裴讷走到墙下,一个飞身翻墙离开了。
门外,正好传来守卫的声音,“大夫,就是这里……”
怀兮拭去眼角的泪水,很快回到房间躺好。
骤闻噩耗,怀兮面色苍白,倒真像是病了一般。
大夫来问诊,请脉并未请出异样,可怀兮一个劲儿的喊腹痛,大夫只得硬着头皮道,“姑娘许是午膳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青黛亦随声附和,“正是,姑娘午膳进了一道百合莲子羹,许是吃了太多,凉着的缘故。”
大夫借坡下驴,“那老夫先开单子,劳烦这位姑娘去药房抓些药。”
大夫正欲起身,怀兮捂着腹部,有气无力道。
“大夫,这几日许是雨水多的缘故,左膝又开始疼了,这是老毛病了。”
大夫闻声愣住,“老夫看姑娘年纪不大,何故得了这毛病?”
“不瞒您说,幼年我曾落水,侥幸被家兄所救,挽回一命,但此后每逢阴雨天,膝盖便疼的要命。”
这番解释不牵强,大夫对她的遭遇颇为同情,“那老夫再为姑娘开些风寒湿痹的方子。”
“之前大夫开的方子中有一味曼陀罗花,我用着甚好,也烦请您加进去。”
大夫点点头,离开了房间,青黛亦跟着他走了出去。
不多时,守卫便安排底下的人去药房抓药了。
临至傍晚,日间请大夫的事情便惊动了赫连襄。
彼时,赫连襄刚从宫内回来,正要落座用膳,追风黑着脸进来,“主子,青萝苑今日传了大夫。”
赫连襄眉头一皱,“何故?”
“三姑娘午膳后腹痛不止,大夫来了之后说是吃错了东西。”
“吃错了东西?”
赫连襄将手中折扇放到桌上,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动作优雅的擦拭着手。
“她自已就是大夫,用得着请别的大夫来看?”
用的还是腹痛这样的借口。
追风沉默半晌,亦不知如何回话,若真有疑问,主子亲去看看便是。
但他不敢这么回,只得想了个蹩脚的借口,看起来倒像是为陆怀兮开脱,“医者医人不自医。”
于是,赫连襄还未来得及用膳,便又马不停蹄转去了青萝苑。
青萝苑地处偏僻。
王府里还住着与怀兮不和已久的凝书,赫连襄自然不想凝书知道她的存在,于是将她安置在了偏远的青萝苑。
可好巧不巧,就在赫连襄风尘仆仆赶去青萝苑的路上,他正好遇到了凝书。
自那日凝书与怀兮互殴后,她便被禁足在王府不得出去。
身体自然是已经养好了,人却是极不痛快的,毕竟她心里还想着陈兴文。
凝书坐在小花园的凉亭中,百无聊赖的喂着池子里的金鱼。
一抬眼,便看到了鹅卵石小道上的赫连襄。
他穿着紫袍,周身气息冰冷,即使隔着老远,凝书也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子不爽。
正巧,她也很不爽!
她将手中的鱼食一下子丢入池塘,飞速起身,一路小跑着走到赫连襄跟前,拦住他的去路。
凝书撅着唇,眼睛里是浓浓的不悦,“皇兄可真是个大忙人,一连半个月都见不着人!”
赫连襄见到妹妹,眉头一皱,“凝书,这么晚了在这里作甚?还不早些回去用膳。”
凝书不理会他,径直说出自已的诉求,“我要出府,你赶快解了我的禁足!”
赫连襄冷笑一声,“解了你的禁足?放你出去闯祸吗?”
凝书咬牙,半是撒娇半是恼怒,“那日宫宴,是陆怀兮挑衅我在先,我没有错。”
赫连襄现在有要事在身,不想与她多做纠缠,于是随便找了个缘由打发她。
“回去抄书,什么时候把《女诫》抄一百遍,什么时候解了你的禁足。”
话落,不等凝书反应过来,人已经绕过她往前走了。
凝书在后面跺着脚,“我不要抄书!皇兄,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