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罡踏斗,又称蹑罡履斗,相传是由禹步衍生而来。
在《抱朴子》《洞神八帝元变经》等道门典籍中均有记载,“昔大禹治水,届南海之滨,见鸟禁咒,能令大石翻动。此鸟禁时,常作是步。禹遂模写其行,令之入术。自兹以还,术无不验。因禹制作,故曰禹步。”
关于禹步的由来还有另一种说法,我们不去多言。
后禹步经过不断的发展,逐渐成为道教科仪的一种基本形式。
在法师高功行法时,一般在坛前十尺大小的土地,铺设罡单,象征九重之天,作法之人脚穿云鞋,在一片悠扬的道曲中,存思九天,按斗宿之象、九宫八卦之图步之,以神飞九天,送达章奏;禁制鬼神,破地召雷。
此时李涌便是在步罡踏斗,借助其带来的威力压迫惊煞尸,以增加自己的符咒威力。
在踏出第一步时,李涌就默念道:“魁罡至圣复至神,我今飞步登阳明,天旋地转步七星,蹑罡履斗齐九龄,众神辅我谒帝庭,一切官将卫我形,万灾不干我长生,我得长生亨利贞!”
随着最后一步重重踏下,屋内尸体似乎被李狸气势所迫,并没有继续向前,反而是和活人无异一般,歪头看向李涌。
很快北斗罡踏完,李涌已经到了灵堂门口。
看着房内的尸体,李涌也是微微腿软,回想起小时候师傅带着自己走南闯北也遇到过不少妖邪鬼怪,惊煞尸虽没见过但也听师傅讲过几次,更何况相似的诈尸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
想到这李涌甩了甩脑袋,连忙强镇心神,捻出手中黄符,以左手掐右手,祭出一诀,黄符覆于诀上,朗声念道:
“吾为天神下坤宫,巡震兴雷离火红。巽户下令召万神,禹步交乾登阳明。坎乡掷雨荡妖凶,腾天倒地斩妖精。兑金锋鋩八卦神,直何艮宫封鬼门。天昏地黑,日月不明。邪神鬼道,无路逃形。急急如律令!”
随着李涌念毕,屋内散发出一股中正祥和的黄光,惊煞尸似乎没了耐心,跳着向门前的李涌扑来,吴持身叫道:“小心!”
李涌却回头一笑,原来惊煞尸即将碰触李涌时被一抹黄光驱退,等到尸体继续扑向李涌时,又一次被黄光击退,李涌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道:“成了,就看接下来怎么解决他了。”
吴持身看到惊煞尸被击退,疑惑道:“这是?八卦阵?你什么时候在屋里下镇物了?我怎么没看到。”
李涌白了他一眼,“当然下了,不然我这小命在里边那位扑过来时就已经嗝屁了。幸亏我师傅那老头靠谱。”
看到吴持身还是一脸问号,李涌只好再次解释道:“在你放八卦镜和七星铜钱捆住尸体双腿时,我就知道这办法不行。”
“因为在我小时候随着师傅去江苏一个村里时,遇到过一个被黄鼠狼串了身的尸体,那尸体也是瞬间暴起杀人,并不是普通诈尸能够比较的,眨眼间几个村民就死在他口下,后来解决后,师傅教给我一个办法,就是用八张所需符纸,按先天八卦方位一一放好,布北斗罡设八卦阵困住尸体,然后再想办法解决尸体。”
李涌稍顿,看了一眼刘老爷子尸体,后怕道:“当然我也是试试看有没有用,幸亏有用,不然,我小命真要交代到这了。”
“至于八卦镜,八卦镜挡煞,你用它对着一个即将起尸的尸体,不是在激怒里面的魂魄吗?魂魄本就出不了尸体,被你刺激,不起也要起尸了。也幸亏你刚甩过去的是驱鬼符,换一个驱邪镇妖类的符,你早就躺里面了。”说完再次白了吴持身一眼。
吴持身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惊煞,那都是师父给我讲过的,知道他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符与近身都对不过他。那接下来怎么解决掉他?”
闻言李涌微眯双眼,“看来只有这样做了,持身你进去控制住他,我给他来个开穴引魂。”
“引魂?直接一把火给他烧了得了!”吴持身一发狠,盯着乱跳的尸体说道。
“烧了?”
“没错!”
李涌鄙视了一眼吴持身,用手摸了摸他额头,被吴持身挥手打掉。
吴持身不满道:“干嘛?”
李涌无语道:“刘老爷子生前经常念叨疑神疑鬼的话,死的时候双目紧睁,最后估计也是死于不正常情况,怨气本就极大,被天雷一惊,早已成了厉鬼,且魂魄困于尸体内不得出,怨气更重,你用火烧,这股怨气爆发开来,你如何死的你都不知道!”
吴持身闻言看向尸体,思索片刻,一咬牙,“好!我进去吸引他,你去把魂魄引出来。对了,我这有我师叔给我的封印葫,正巧给你用来封印刘老爷子的魂魄,以后再给他超度掉。”
说着就掏出一个精美的小葫芦递给李涌,葫芦以朱砂雕刻出封印符,四方刻有火部马元帅秘讳。
吴持身问道:“火部缚鬼咒与建狱咒都熟悉吧?”
李涌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吴持身,后者会意,重重点头。
“好,那就把这祸煞除了!”
商量好后续事宜,吴持身一个跃步来到门前,右手捻出三张六丁护身符,掐诀念道:
“仁高护我,丁丑保我。仁和度我,丁酉保全。仁灿管魂,丁巳养神。太阴华盖,地户天门。吾行禹步,玄女真人。明堂坐卧,隐伏藏身。急急如律令!”
念毕,又从口袋拿出一根红绳,遍布黑垢,双手挣了挣,看起来异常坚韧。
转头对李涌讲道:“这是我在观里求我师傅给我制作的,对付捆绑妖邪一类最是灵验,待会儿我束缚住尸体,接下来看你如何施展,我再配合你。”
李涌轻轻点头,吴持身趁惊煞尸转头功夫,直接跳进屋门。
刚一进门,惊煞尸就闻到活人气息,猛地掉头,扑向吴持身。
吴持身俯下身子,使其扑空,接着对惊煞尸双腿一个摆子横扫,尸体重心不稳,砰地一声倒地,吴持身趁机用红绳捆住尸体双腿,刚要拿出一张黄符,被惊煞尸一个挺身击翻在地。
惊煞尸立起身,双手再次向吴持身掐去,被吴持身一个闪身躲过,顺势将缚邪绳从尸体腋下绕过,使劲往回一拉,却没想到尸体惯性直接压着他一起倒下。
尸体沉重,让吴持身疼的呲牙咧嘴。
不给他疼痛时间,惊煞尸迅速跳起,挺起的双臂径直刺向吴持身。
吴持身往左一个打滚,躲避过这一击。
只见地上赫然被戳出一个大洞,看得李狸眼皮打颤。
吴持身一个乌龙绞柱利索起身,手上再次捻出一张驱鬼符,疾声念道:“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跳步上前,将驱鬼符狠狠拍在尸体背上,又是激起尸体一阵抽搐。
待到尸体转身之际,吴持身蹲下搬住他的双腿,狠劲一拽,在惊煞尸再次倒地时,翻坐在尸体胸口,用双手叉住尸体双臂,使其无法动弹。
看到此景,李涌迅速上前,将缚邪绳绕过尸体,将其双手捆绑住,掏出仅剩的两张镇邪符,遮住尸体双眼。
吴持身腾出双手,一手呈剑指,狠狠按向尸体眉心,大声道:“凶秽退散,不得留停!”
惊煞尸顿时定住不动,二人对视一眼,吴持身说道:“这应该坚持不了太久,你快点!”
说着惊煞尸就已经开始颤抖起来,显然镇邪符与简单的退邪咒根本压制不了尸体太长时间。
李涌嗯了一声,不再废话,蹲在尸体脚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针,扎在泛青脚心的涌泉穴上,默念道:
“金星金星,速现真水。水精火精,速现真灵。人魂附鬼,鬼魂附人。水火既济,火急降灵。灵魂灵魂,即便通灵。收魂摄魄,不得久停。手提魂袋,巡游乾坤。生魂入袋,鬼魂附身。如若有违,考打阳魂。二将疾速,火急通灵。急急如律令!”
银针闪出一抹亮光,一晃一晃,尸体也随之颤抖的更加厉害。
见此,李涌拿出吴持身的小葫芦,拔开葫芦嘴,一手掐井字诀,一手把葫嘴对向银针,小声念道:
“天罗神,地罗神,金罗神,铁罗神,日罗神,火罗神,敕令缚鬼精,无分高与下,纽缚莫容情。棚扒并吊鞫,拷打降通灵。交魂而退病,降伏立通名。急急如律令!”
话音落下,尸体顿时停下颤抖,而插在尸体涌泉穴上的银针却摇晃的更加厉害。
见尸体魂魄已被引到银针之上,李涌不再犹豫,拔出银针,将针尖对准葫芦嘴部,对吴持身一笑,示意其可以放下心了,再次开口念道:
“火炽风驰,变为狱院。蛇盘龟走,飞雷掣电。地暗天昏,乾坤俱变。天罗地网,剑戟周徧。郑都雷火,疾速为建。当令下鬼,永受天宪。雷火之司,森列屯练。紏察鬼神,踪迹立见。急急如律令!”
一抹青光闪过,银针恢复正常,李涌明显察觉到葫芦晃了晃,似装进了一下什么东西,想来便是刘老爷子的厉鬼魂魄。
吴持身望向躺在地上的尸体,只见尸体那肿胀起来的腹部此时却迅速瘪了下去,狰狞的面部也变回正常模样,终于长呼一口气,刚要说话,便哎呦一声,看向肩膀,原来刚才被惊煞尸抓住时被指甲划破,阴寒的尸气侵入体内。
李涌看见伤口,打趣道:“咱上清派的‘大宗师’也会受伤啊?”
吴持身瞪了眼李涌,捂着胳膊出去了。
二人一起去刘平的二叔家,果然老马刘国正父子都在,看见二人走来,忙上前询问解决好了?
李涌举起葫芦晃了晃,“喏,惊煞尸挺地上了,刘老爷子魂魄已经逼出来封在葫芦里,可以找个时间超度掉,尸体明天便可以正常出殡了。”
刘国正父子二人终于放心,当几人要询问细枝末节,李涌挥了挥手,打断几人开口,反而看向吴持身,开口道:“你也发现了吧?”
吴持身一愣,“什么?石狮眼睛?”
“没错!”李涌点头,“在今天一早进门时,我便发现了石狮眼睛似乎被人点上了不可名状的东西,使其陷入了‘双眼蒙蔽,难视邪物’的境地。”
“按理来说,刘叔你正值财运高升之际,邪物精怪自会远离,两座石狮更应该起到镇压门厅之意,却不知为何非它但没有镇压意味,反而却阴郁缠绕狮身,在今天一早见到您时,我便发现您虽然面色红润,却内露灰芒,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
吴持身跟着开口道:“没错,在刘老爷子起尸前,我仔细看了石狮眼睛,确实有黑色的涂抹,只不过被后来事情搞忘了。”说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李涌按了一下吴持身肩膀,不曾想后者哎呦一声,李涌 这才想起他还受伤着,连连道歉。慢慢讲道:
“并且刘老爷子死后,魂魄为什么还会被拘留在尸体之内?我想这不会是刘老爷子自己不想走吧?
并且魂魄留在体内容易惊煞,我想这幕后之人应该不会不懂吧?想来便是这人故意将刘老爷子魂魄拘于尸体之内,等到出殡之时再制造意外使其起尸,杀掉你们一家,正应了‘等你们家死绝了自己来取’那句话。”
李狸沉吟片刻,继续开口道:“只是天气无常,天雷提前使其惊煞起尸,正好由我们给解决掉祸患。只是有一点让给我非常不解,施展这种拘魂手段,术人必须在附近才可进行,刘叔,你家可曾来过陌生人?”
“陌生人?”刘国正闻言也是眉头紧锁,“没有什么陌生人来啊。哦对了,是他?”
“谁?”
刘国正使劲一拍掌,“那个敲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