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天气不是很好，太阳阴回去不说，还刮起邪风。
雷野连打好几个喷嚏。
当即放下背篓，拿出棉衣抖开给沈岺套上。
“你打喷嚏，给我穿棉衣做什么？”沈岺一脸懵。
“怕你着凉。”雷野理所当然。
沈岺：“……”
正无语，便见雷野给自已套完背起了背篓，完全没有要加棉衣的意思。
不禁纳闷儿：“你不穿吗？”
“我不冷。”雷野伸手给沈岺：“你摸，暖和的。”
沈岺摸了摸，确实是暖和的。然而刚松手，雷野就又扭头连打三个喷嚏。
沈岺：“……”
“怕不是那姓廖的爷俩在骂我呢？”雷野被沈岺看得不好意思：“我是真不冷，就奇怪了，鼻子老是痒。”
沈岺叹气：“不管冷不冷，还是把棉衣穿上吧。”
雷野其实觉得没必要，但沈岺这么说了，他还是放下背篓把棉衣拿出来套上了。
“这天气，不知道会不会下雨。”沈岺有些担忧：“上水镇到庆云县挺远的。”
雷野没说什么，重新背起背篓，走到沈岺左侧，刚好替他挡掉一些风。
沈岺察觉到他的举动，转头看了他一眼：“犯什么傻？”
“你身子骨弱。”雷野握紧他的手：“就这一把骨头，万一被风给吹跑了，我上哪找去，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不是？”
沈岺：“……”
长这么大，沈岺从没觉得自已脸皮薄，但自从雷野变成这样后，他这脸皮就越来越薄，动不动烧得慌。
可每当这时，心里却也难免患得患失，总担心某个时刻，过去那个雷野就突然回来了。
原本当作一场美梦来过，可梦得越久，就越不想醒来，恨不得长睡不醒才好。
沈岺想得入神，踩到坑差点被绊一跤，被雷野拦腰捞住，才没有摔下去。
他没怎么着，倒是把雷野给吓一跳。
“想什么呢？”雷野忙蹲下去看他脚：“没扭到脚吧？”
“没……”沈岺摇头：“没什么……没有受伤。”
雷野看他心不在焉，以为是担心接下来的事，起身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一切有我，断不能让人白欺负了你去。”
沈岺看着雷野，没有解释，只怔怔的点了点头。
两人到镇上时，时间还早。
虽说下午不如上午人多，但街上并不算太冷清。
毕竟都想趁着下雪之前置办好年货。
也正因如此，年节虽然还没到，但街道两旁已经提前挂上了喜庆的贺岁花灯，各种春联福字也是随处可见。
沈岺不是没见过这场面，但以往奔波于生计，都是低着头匆匆来去，鲜少有这样闲下来闲逛欣赏的时候。
双亲在时倒是年年都会跟着来置办一遭年货，可那时入眼再璀璨喜庆，也不过稀松平常。
物是人非后再看，心境已是截然不同。
“我们先找间客栈住下，晚些再出来逛。”雷野见沈岺目光追着沿街花灯，知道他喜欢，笑了笑：“到时买一盏你喜欢的回去挂上。”
“还要住客栈？”沈岺一愣，忙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雷野。
“嗯。”雷野点头：“先住一晚，明儿再去县里。”
沈岺不知道雷野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但看了他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两人找了家便宜的客栈，房间也是要的普通的，可即便这样，一晚二十五文，还是给的沈岺肉疼。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雷野还是看在眼里，被伙计领着去房间的路上捏了捏他的手。
等到了房间，便把背篓放下，从里面拿出事先装好的卤猪头和卤鸡。案板和菜刀放在背篓最下面，得把东西全腾出来才行。
沈岺看他弯腰往外拿，这才发现他居然背了这么多东西。
“你这是……”
“先试试水，看好不好卖。”雷野总算把案板菜刀拿了出来，放到一边，把带出来的换洗衣物再塞回去：“你在这歇着，我去出个摊，等回来咱们就去逛……”
“我跟你一块儿去。”沈岺一听他要出摊，哪里歇得住：“我一个人待着无聊，也想跟你去见见世面。”
雷野下意识就想拒绝，但对上沈岺仿佛洞悉一切的视线，顿了顿，到底还是依了他。
于是两人拾掇一番，简单将床铺收拾了一下，便带上东西出了客栈。
雷野没有选择去菜市，选了个周边吃食较多的空位置，给隔壁面摊老板借了两张板凳，把行头给拿出来，便原地支起了个简易卤菜摊。
沈岺见他除了案板菜刀，连打包的东西都没有，正纳闷儿他要怎么卖呢，就见他挥刀刷刷片下几块耳叶，猪头肉，鸡胸肉，分三堆摆在案板上，随即便吆喝起来。
“卖新鲜卤猪头卤猪耳，鲜卤鸡嘞！”
“一文钱一块，鲜香可口，吃一口想两口嘞！”
“这位大叔，要不要买一块尝尝？”
“大娘，买一块尝尝呗，保准香到口舌生津，吃了还想吃！”
“一文钱一块，通通一文钱一块，好吃还不贵！”
沈岺第一次见雷野叫卖做生意，整个人都惊呆了。不是震惊叫卖这个事，而是震惊他居然这么卖。
一文钱一块，真的，会有人愿意买吗？
正想着，雷野就递了一块鸡肉过来。
沈岺：“？”
“吃。”雷野凑到他耳边：“慢慢吃，享受的吃。”
沈岺：“……”
雷野这法子的确比吆喝管用，沈岺这一现场直播，还真吸引来了人。两名书生，一人买了两块，当场便品尝起来。
有人开了头，陆陆续续便有人走了过来。
大家兜里也不差那一文两文的，一看别人吃的香，也忍不住跟风买两块尝尝。一个多猪头肉和大半只鸡拢共也没多少，很快便不剩下什么了。
沈岺正一边帮着收钱一边暗自激动，就看到雷野动作一顿，眯眼朝对面胡同巷子的方向望了过去。
跟着抬眼看去，心头不禁咯噔一跳。
好漂亮的哥儿！
再看雷野，目光还追着那哥儿转，沈岺就像突然被人泼了盆冷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