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背景架空且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初夏的某天清晨,石久村的花草树木呼吸着湿润的空气醒来。太阳慢慢爬上了树梢,一束束透过斑驳树叶的光照射在一块块堆砌成房屋的石头上、又折射散成一片片光鳞在小溪里闪烁。
哼着轻快的不知名山歌,孟拾月赤着脚,怀中抱着一只装满刚采摘的决明花和种子的破竹篮,和天空一样颜色的裙子随着脚步摆动。走到小溪前,她撩起裙边直接趟了过去。离小溪不到一里地的那座并不起眼的石头房子就是她的家。
孟拾月朝家里走去,低头温柔地看了看怀里的明艳黄花:“小星的眼睛要是好了,一定会喜欢这些花的吧。”
进了院子,孟拾月小心翼翼地将篮子放在水井旁,满心欢喜地走向卧房,打算叫孟小星起床。小星是拾月的二妹,今年才七岁,尽管从小便弱视,她看不清所有东西,但她永远那么善良、乐观,让孟拾月心疼。她们还有一个五岁的小弟,名叫孟元宝,虽然年纪那么小,但已经被那对只盼着儿子的父母惯得不成样子,常常借着父母的骄纵无法无天,前些天还把小星推倒差点撞到脑袋。元宝出生前那对所谓的父母还愿意掏些钱给小星治眼睛,供拾月上学。宝贝儿子出生后,便再也不正眼看她们姐妹了。这些年拾月和小星上学的费用都是拾月自己在村子里帮别人家干活赚的零用钱付的,小星的眼睛虽然已经不好治了,拾月还是通过药师了解到决明子有清目的功效,从此便在每年决明花盛开的时候去为小星挖种子采花。尽管看不清花的样子,但那灿烂得像太阳光一样的颜色仍然可以让小星开心很久,她知道哪怕爹娘和弟弟都不喜欢她,姐姐永远很爱很爱她。
刚走到门前,正打算推开门,孟拾月猛然听到里面父母交谈的声音。通常这个时间,他们都不会起床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今年元宝要上小学了,你说不上最好的学校以后能有出息吗?今儿个我听张校长说那入学费用都得要两千石币。”孟妈有些懊恼的声音传来。石久村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这里拥有只供村里人使用流通的货币--石币。孟拾月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父亲在采石场的工作,那种地方只能下苦力,挣得少得可怜,不仅仅要养活三个孩子,还要不时地给瘫痪在床的老母送些钱。“今年苦啊,场子里的老板得痨病死了,工钱还没着落...”孟父有些无奈。“哎,当家的,前几天我在村里王婆家织布,她说村东头那个土财主杨老三的老婆死了,在寻二老婆呢,拾月那丫头也十九了,你说杨老三那聘礼可能给不少吧?”
孟拾月愣住了,娘这是要卖掉她?只为给孟元宝凑学费?她可是他们的女儿啊?“这?”孟父的声音有些犹豫,“那杨老三可是出了名的爱打老婆,他那女人还不知怎么没的...”“打老婆怎么了?还不是有一群女人上赶着要嫁给他过好日子呢?”“杨老三都五十好几的人了...”看说不动孟父,孟母急了:“孟拾月就是个你捡回来的野种,养她十几年还不够吗?一个女娃能掀起什么风浪?你想让元宝以后跟你一样没出息吗?”孟父一时说不出话。
孟拾月此时已经完全呆住了,她没想到原来自己不是爹娘的孩子,怪不得娘一直把她当空气一样,自从有了小星娘就再也不管她了,更别提有了元宝后,娘连小星都不在乎了。
“既然这样,那就找人去说亲!”孟父想了想,说着“养了她这么多年,也该为咱们家做点事儿。”“这不就对了,元宝他爹。我这就去找王婆,这几天就定下来。这就是那个小蹄子唯一的用处了,嫁出去是死是活跟咱孟家就没关系了!”......
虽然不是亲生,但自己尽心尽力地扮演了十几年女儿的角色,就这么轻易地被卖掉了?只是两千石币?孟拾月听到里面孟母似乎要出门的声音,连忙绕到偏房后门,走进他们三个孩子住的那间屋子,脸上带着绝望的神色,然后颓废地靠在墙上,垂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小星和元宝的呼吸声。突然地,孟拾月抬起头,暗暗下定了决心:离开这,离开这吃人的父母,离开这愚昧落后的村子,去寻找自己的价值。想着,孟拾月直接在柜子里找出自己仅有的几件衣服,把最破的一件直接撕成大布片,将其他衣服和自己存的一些钱包了起来,用麻绳绑好头发,又从床头的柜子里面翻出之前偷偷存给小星吃的干粮。之前只要家里一没钱,娘就只把粮食给爹和弟弟吃,她和小星经常饿着肚子熬过一整天。后来她赚了钱,就偷偷买了能储存很久的干粮藏在床头柜里,她和小星饿了就可以吃。到了今天,竟也存了能支撑至少三个月的粮食。
匆匆穿上自己用竹片编织的凉鞋,正打算趁所有人不注意直接离开时,床上的小星像是有所感应,默默坐了起来。看见孟拾月背着大包,她轻轻问:“姐姐,你要去哪?”孟拾月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小星,走到床边默不作声地给她穿起了衣服。如果不带走小星,她也会被卖掉的吧?孟小星也不吭声,任由姐姐给她穿好衣服和鞋子,带着她走出家门,走出村口,来到了姐妹俩从未去过的南山。平时孟拾月都是在北山活动,小的时候跟着邻家哥哥一起去过东边和西边,那里都是看不见边际的海。北山其实是一座断崖山,也根本无路可走。如此来看,只有翻过南山才有可能离开这个地方。
但事实再一次击垮了孟拾月的希望:翻过南山,竟然还是一片海...看不见边际的海...
“姐姐,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家啊?”孟小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爹娘要卖掉最疼爱她的姐姐,也不知道如果不离开这里自己以后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小星,姐姐问你,如果非要选择,你会跟着爹娘,还是跟着姐姐?”孟拾月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小星的脸。“我要跟着姐姐!”小星毫不犹豫地说。她虽然只有七岁,但她看得出爹娘对姐姐和自己的处处刁难,看得出爹娘根本不在乎她和姐姐,满心满眼只有那个讨厌的弟弟。她到现在还记得,只是因为自己饿极了偷吃一块饼,姐姐替自己顶罪被娘打得浑身是伤。她知道只有姐姐真心爱她,还会在每年夏天的清晨起得很早为自己采花采药。她看不清花的轮廓,只觉得从姐姐手里接过了一捧太阳光一样明亮灿烂的爱意。
孟拾月温柔地拍了拍小星的头,说道:“好,姐姐向小星保证,永远不会丢下小星的,来,拉钩好不好?”笑着伸出了小拇指。小星也伸出短短的小拇指勾住孟拾月的手指,开心地念着:“拉钩放箭,一百年不许变!”孟拾月宠溺地揉了揉自己可爱妹妹的头,随后站了起来,有些惆怅地看着面前的“无边无际”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