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咱们说到,吕齮决意以死殉国,他的门客陈辉却赶忙道:“老板,您先别急,好歹等我跟刘邦谈过之后,您再定夺下一步的行动!”

言罢,陈辉马不停蹄地出城,直奔刘邦阵营而去。陈辉见到刘邦,开口便道:“沛公,我听闻楚怀王曾与楚将约定,先入关中者为王,此事应当不假吧?想必您如今心心念念地想进入关中。”刘邦应道:“没错,我确有此念,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放弃攻打宛城,直说吧,你来此所为何事?”

陈辉回说:“沛公,我这儿有个两全之策,既能助您早日进关中,又能保我宛城百姓平安。您可愿听听?”刘邦一听,点了点头:“说来听听。”

陈辉对刘邦讲:“沛公,宛县乃是南阳郡的大城,周遭相邻城池数十座,人口众多,粮草充裕。郡守吕蚁和宛县百姓都觉着,倘若弃守宛城,日后朝廷追责,必是死罪。横竖都是死,众人便抱定必死之心,要与您死战。您确定要和这宛城百姓拼命?咱先不论楚军会不会战败,就算您胜了,楚军损失几何?剩下的兵力还能否支撑您顺利扫平前方秦军,抵达咸阳城?光是攻打宛城耗费的时日,恐怕就会耽误您与楚王的关中之约,对吧?但若是绕道宛城不攻,您又得担心宛城部队从后方袭击,是不是?所以啊,我这儿有个解决方案,那便是我去劝我家老板吕齮投降,但您得保证封赏他,让他继续当这南阳郡守,驻守此地。至于他的士兵,由您统统带走。如此一来,您往西去咸阳时带上宛城的士兵,楚军声势更为浩大。前方秦军的关隘守将见此,自会清楚投降沛公您能得善待。倘若反抗,颍川郡便是下场。这般,您方能无后顾之忧地赶赴关中之约。您觉得如何?”

刘邦听后回道:“好,我就封吕齮为阴侯。至于你嘛,赏你千户。”陈辉得了刘邦答复,回去向吕齮禀报这结果,说道:“老板,秦朝的灭亡近在眼前,此时投降刘邦才是上策。”吕齮便降了,献出宛城的士兵。

这一转变让刘邦瞬间人粮皆丰,整个西征的楚军态势焕然一新。就在这时,张邯率领的秦军向项羽投降。项羽不久之后,原先赵国将军申阳攻下洛阳,准备迎接项羽入洛阳,刘邦与项羽西进咸阳城的竞争就此激烈起来。

刘邦实力大增后,沿途招降秦军,一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所遇秦军不是被击败,没有一座城池拿不下。不过,最厉害的还得数刘邦能约束军队。对所攻之城,他严令将士不得伤害骚扰百姓,军纪严明,秋毫无犯。您可别觉着这简单,通常情况下,就算军队后勤粮饷充足,士兵们在战争高压下也会干出不少没人性的事儿。何况刘邦带的这批,差不多算是临时拼凑的野战部队,说不好听的,跟盗贼没啥大差别,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出兵的口号。

所以让这帮人攻下城后不抢钱、粮、女人,难度极高。但正因刘邦对军队有此要求,各城池秦国居民的抵抗大幅减弱。最后,刘邦率军直抵丹水,高武侯戚鳃、襄侯王陵在西纷纷投降。刘邦再次率军回攻胡阳,与手下将领梅鋗合作,连下析县、郦县等地,接着进军攻打通往大秦的门户武关,也就是如今陕西省洛山市丹凤县东、位于少西三峡谷之间的那座关隘。

眼瞅着大秦帝国摇摇欲坠,刘邦心里清楚,得跟时间赛跑。章邯已然投降,项羽极有可能长驱直入关中。为节省战事时间,刘邦决定软硬兼施。一边攻城,一边派出使者宁昌前往咸阳城,私下找赵高,企图让赵高说服秦二世放弃抵抗,出城投降。那秦二世会愿意投降吗?

难啊,这秦二世根本不知道他的大秦帝国要亡国了,咋投降?没错,这混到顶点的秦二世皇帝被赵高“指鹿为马”的招数耍得团团转后,搬到上林院整天打猎游玩,无忧无虑。可赵高急坏了。

之前他多次跟秦二世说:“陛下安啦,那些反叛农民不值一提。”但眼下项羽在巨鹿大破秦军,章邯屡战不胜,刘季快要进武关,大秦眼看要大祸临头,这可咋办?眼不见心不烦?装病不上朝?别闹了,这哪行?不上朝,时间能停下?不可能嘛!

就在这时,秦二世找他过去。赵高做贼心虚,心里一惊:“不会有人跟皇帝通风报信了吧?”一查,没有啊,那秦二世找他干啥?原来秦二世这几日做了个怪梦,梦到他的马被一头白老虎咬死。他找占卜的人一算,说是金水之神作怪,得祭祀金水神,他想问问赵高。

赵高一听,好机会啊!便对秦二世说:“陛下,您还记得前两天在上林院射死人的事儿不?”秦二世说:“记得啊,不过就死个人嘛,咋啦?”赵高接着说:“陛下,您贵为天子,无故杀人,老天都不容啊。就算您祭祀水神,恐怕上天还是要降灾于您。这样吧,我看您还是先离开皇宫,避避风头。”秦二世问:“那我搬到哪儿去?”

赵高回:“您就先去望夷宫吧。至于斋戒沐浴祭祀水神,在那儿进行就行。”秦二世应道:“行,听你的,搬过去。”

到了望夷宫,秦二世让人准备四匹白马,准备祭祀。就在这时,有人来通风报信,说:“陛下,巨鹿一战,王离大败。章邯率领的秦军也不敌项羽的联军,节节败退。”秦二世完全不信:“怎么可能?赵丞相说那些反贼不值一提,咋能重创我秦军?奇怪,这阵子都没听赵高说前方战事的消息。”

“那好,我找他来问问。”秦二世把赵高找来,问:“赵高,我听说王离、章邯都不敌叛军,咋回事?”赵高一听,心说:“纸包不住火了。”嘴上却说:“我也听说了,不过我怀疑是假消息。陛下,您想想,章邯怎么可能会败?您别担心,我已派人去问章邯,这两天应该就有消息。”秦二世哼了一声:“原来是假新闻,别影响我祭祀,我还要祭祀呢。”转身离开。

秦二世走后,赵高立刻把弟弟赵成和女婿阎乐找来,说:“天下大乱,我天天劝陛下好好管理朝政,他却一味贪玩享乐,根本不听。如今叛军快打到咸阳城了。我刚跟他禀报,没想到他竟想把这锅甩给我。我个人生死事小,可一想到会牵连你们,我就忧心啊。我寻思,与其让这昏君先除掉咱们,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把他做掉,拥立子婴。子婴这人仁慈勤俭,百姓都喜欢,应该不会有问题。你们觉得我这计划咋样?”

这两人哪敢说不好,死秦二世总比自已死强,加上赵成母亲还在赵高府上,哪敢不从。于是,他们开始谋划如何送秦二世上路。这天,是秦二世搬到望夷宫的第三天,赵高派人匆匆忙忙去见秦二世,说:“不好了,叛军已经攻入咸阳城中!”接着,阎乐率领上千名士兵,身穿白色服装,冲进望夷宫,将守卫全部制服。阎乐质问守卫:“你们为何失职,让盗贼闯进宫中?”

守卫说:“哪来的盗贼,胡说,这儿戒备森严!”阎乐二话不说,将带头长官杀了,带兵一路杀进宫里,宫中乱作一团。秦二世一看:“不会吧,阎乐,你为啥造反?”阎乐一听,这老板脑子咋这么糊涂,回道:“您有点脑子行不行?”说着朝秦二世射了一箭,可惜没射中。躲过一箭的秦二世大喊:“来人呐,快来把阎乐拿下!”

抱歉,没人敢动。秦二世见这状况,拔腿就跑,躲到后面,问身旁不离不弃的侍卫:“这咋回事?是赵高谋反吗?”侍卫无语,点点头。秦二世又问:“他要谋反,你为啥不早告诉我?”侍卫说:“陛下,我就因为没告诉您,才能活到今天,这都是您自已作的。”秦二世这才恍然大悟:“我错了,赵高,原来李斯才是好人,我还有机会重来吗?”

得看站他面前的阎乐给不给机会了。阎乐来到秦二世面前,痛斥他的罪状后,说:“陛下,为了您的体面,您还是自我了断吧,省得我动手。”秦二世对阎乐说:“阎乐,我平日待你不薄,你让我见见赵高,跟他说几句话行不?”阎乐摇头。秦二世又说:“那这样,我不当皇帝了,给我个藩王的位置,要不万户侯也行,再不行,我和我老婆当个黔首,行不?饶我一命吧。”面对秦二世歇斯底里的请求,阎乐只是摇头。最后说:“陛下,我这是奉了赵丞相的命令,来为天下人除掉您。您的话,我没法转达。”说完,便让士兵逼秦二世自我了断。

秦二世三年八月,章邯秦军投降一个月后,秦二世被冲入历史洪流,赵高以平民礼节将他下葬。杀了秦二世,拿到传国玉玺后,赵高面对巨大权力诱惑,曾想自已登基,可上殿三次,都引发剧烈摇晃,差点让大殿坍塌。

赵高明白,老天不让他坐这位置,只好按原计划,让人把子婴找来,让子婴继位,称为秦王。请注意,这儿子婴不是秦三世皇帝,因为赵高觉得之前称皇帝是因为秦国灭六国,如今六国复国,秦国能管的地方大幅减少,子婴只能称秦王,不能用皇帝头衔。

赵高这么做,也是给自已留后路,想向联军示好。那联军会买账吗?目前只有刘邦一支部队兵临城下,咱们看看他啥反应。刘邦这边,虽说之前派宁昌去咸阳城找赵高议和,但这不代表他不攻城。面对大秦帝国东南面的大门,如前面所说,刘邦决定软硬兼施。他派出郦食其和陆贾去说服武关守将,同时准备大军,若说服不成,就攻下武关。那武关是降还是战?

武关攻防战究竟如何?出人意料,刘邦军队到武关时,发现守军少得可怜。空城计?有诈?都不是,是刘邦军队来得太快,超出秦国意料,加上古代通讯不发达,刘邦到武关时,秦国还没来得及增援,所以才出现几乎无守军的状况。就这样,刘邦轻松拿下武关,打开了秦国关中的大门。

攻下武关不久,刘邦收到赵高使者,说秦二世已死,秦国改立子婴为秦王,想邀刘邦入关,封他为王,共享关中。刘邦心想:“真的假的?你不出城投降,让我进去,当我傻,想瓮中捉鳖?”

刘邦不信,因为此时他只信实力。没进武关前,可以跟你好好谈,现在武关已拿下,秦国大门已开,你拿啥跟我谈?要谈也得有价值。秦国封的王,对此时的刘邦毫无价值。你既然不愿出城投降,那我就打到你出来。于是刘邦加快脚步,领军前往蓝田,为防被秦军两地夹击,刘邦同时派两万人去尧关,也就是现在陕西蓝田县的蓝田关。

这时,张良建议:“沛公,武关已破,章邯投降,秦国快完了。接下来若杀戮过多,对您管理此地不利,而且越靠近关中,秦国守军越强。所以我建议……”刘邦一听:“有道理,就按子房说的办。”

他改派郦食其去尧关,看能否说服秦军守将投降。郦食其到了之后,带着厚礼展开游说。怎么开始呢?告诉对方投降好处多,这一路好多人投降,刘邦给的好处也不少。可尧关守将要是想投降,早投降了,郦食其能咋办?还记得刘邦之前说的话不?没错,要谈,得有价值。刘邦能提供啥价值?通常价值有两种,一种是威逼,就是只要你同意,能活命,这价值就是你的命。另一种是利诱,也就是郦食其手里的厚礼。

但刘邦赶时间,一次给两种价值,让尧关守将好好想想。为啥呢?因为郦食其出发前,张良打听到尧关守将原是屠户儿子,家里做过小生意,是生意人,能以利动。张良建议郦食其带厚礼,可这还不够。张良还让刘邦多拿几面大旗,插得满山满谷,让守将看看楚军声势有多浩大,这样他们才会明白,投降是活命的唯一选择,也就是展现实力威逼投降。

最后,张良还告诉刘邦,除了这些,还得准备五万份军粮。刘邦问:“准备军粮干啥?”别急,后面您就知道。郦食其进关后,守将一看,这么多贵重礼物,说:“其实我早闻沛公大名,愿归他麾下。咱们携手合作,攻下新良城。”郦食其一听,高兴地回去向刘邦报告。

这时,张良却说话了:“沛公,咱们不能接受他们投降。”刘邦一愣:“啥?不是你说让降吗?咋反悔了?”张良回道:“沛公,我没反悔。按律,尧关守军投降,会被灭族。尧关离荥阳城近,这守将家人大多在荥阳。陈豨或许贪图小利投降,但他手下士兵咋想咱不知道。若与他们一同西进,对我军不利。”刘邦点头,闭眼道:“我懂了,你这是假途灭虢,对吧?”张良点头:“正是,假途灭虢。”

忘了啥是假途灭虢这成语的,可以去看看咱们之前讲春秋时第二十三集晋献公灭虢、虞两国的过程。这成语意思是,以向对方问路为名,行灭亡对方之实。哇塞,没想到张良也是个狠角色。那楚军的假途灭虢计划能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