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有病啊
自断崖一事后,方弈年称病窝在府里,一直到围猎才露了脸,张兖冲过层层人墙,大叫好兄弟,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张兄。”方弈年回应一声,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陌生脸孔,“这是?”
张兖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忘记介绍了,刚刚情急,直接拉了人过来。
“我表弟,七皇子,慕容昭。”
慕容昭今年十二,北燕最小的皇子,也极为受宠。除了太子,北燕皇帝最喜爱的皇子便是慕容昭。但是他却没有太子兄长那些被宠坏的脾性,反而多了些平易近人,让人一见便心生欢喜。
脸还有些圆润,身量也未长开,眼神纯粹,是个远离危险的人。
“早就听表哥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我有点失望。”慕容昭上下打量了一眼方弈年,说出来和他样子极为不符的一句话,言语中充满了嫌弃。
“哈?”方弈年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哪里惹到这个小皇子了。
“我表哥说你生的玉树临风,学识渊博,头脑聪慧,今日一见,我只觉得你和那些纨绔没什么两样,根本配不上我表哥的称赞。”
方弈年看向张兖,想刀他。说谎话不打草稿的?
“你表哥骗你的,我没有玉树临风,学识渊博更谈不上,也就爱耍小聪明,头脑聪慧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不要听你表哥瞎说。”
小皇子嫉恶如仇的眼神消下去了些许,终于正眼看方弈年了,道:“你倒是诚实。”
“我也很喜欢七皇子的爱憎分明。”
这一番你来我往,轮到张兖不乐意了,虽说他撒谎了,但也不全是,只不过添油加醋说的夸张了点。至少他是非常欣赏方弈年这个兄弟的。
“阿昭,你又不经常出宫,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少,以貌取人可不行。”
方弈年心中了然,怪不得没见过这位皇子。性子倒没废,就是这说风就是雨的毛病重了些。
慕容昭也不服气,道:“我今日第一次见他,不以貌取人,那我怎么取人?表哥你太偏心他了!”他指着方弈年,自行宣战,“我要跟他比试,今日围猎,要是他的猎物比我多,那我就收回我刚才的话。”
方弈年对这突如其来的战书表示不愿,他只是想来看戏,不想成为戏中人。
“五皇子殿下,我愿认输,不必比试了,我这骑射功夫实在拿不出手。”
“哼!”慕容昭踮起脚一把抓过方弈年的衣领,恶狠狠道:“你看不起我?”
方弈年欲哭无泪,我非常看得起你啊,你这小孩儿怎么那么倔?
“怎么会?我是怕我输得太难看。”方弈年轻轻地慢慢地扒开慕容昭的小手。
慕容昭则抓的更紧:“那你就接受挑战!”
“好,你先放手。”方弈年感觉到许多人的注目,意识到玩过了,只好答应。
慕容昭这才放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弈年整了整衣服,抬起一只手架在张兖的肩膀上,道:“张兄,你这表弟太恨我了,这笔账我得跟你算,不然我吃亏。”
张兖也不知道他这表弟怎会如此,明明之前每次见他都可乖了,像个瓷娃娃,他都不敢说一下重话,就怕惹他哭,现在倒好,都敢和人比试单挑了。
怎么独独就对方弈年有这样大的敌意?
慕容桓面带笑容地看完这场闹剧,感觉今年的围猎不会那么无聊了。
他这七弟怎么说呢,年纪不大,但是心思是藏得最深的。别看平时对什么都不上心,还时不时装病不去请安,落了个病秧子的话柄,可七弟骗得了张兖那个脑子转不过弯的表哥,骗不过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太子。
他确实看不透这个七弟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也曾派人监视过,但是一无所获。所幸七弟目前对他也造不成威胁,既如此,便没必要追着不放。
眼下他倒要看看方弈年怎么脱身。正思忖间,人群间出现骚动。
“这是西璃三王子?”
“这皮相不输女人,太漂亮了。”
“果真如传言,若是女子,天下第一美人该有他一份。”
“嘘!小点声,被他听见了要拔舌头的!”
“那你嘘这么大声,也不怕被听见。”
“我!”说话声音突然压得极低,“听闻这西璃三王子最恨别人说他漂亮了,有好几个人就因说了他漂亮被拔了舌头。”
“那也太残忍了。”
“可不是嘛,他还扬言,如果娶的妻子容貌不及他,他宁死也不会娶。”
“那他来北燕不是来求亲的吗?”
“谁知道呢。”
慕容桓看向来人,一身西璃服饰,额间坠着一只狼牙,配上这唇红齿白的模样,确实别有一番风景。
可惜了,是个男子,要不然可以抓来,送给那位换个人情。
“你就是北燕太子?”兰纪皮笑肉不笑,主动挑起话题。
“是又如何?”
“我第一次参加你们北燕的围猎,不懂的地方太多,听闻你每年都是第一,特来请教。”
慕容桓轻笑一声,道:“孤还当是什么呢,看你这么诚心的份上,就带你见识见识,一会儿你就跟着孤。”
兰纪点点头:“可有彩头?”
“兰纪,你可能不知道,北燕的围猎,赢了的人才有资格谈彩头。”慕容桓直呼姓名,毫无顾忌,好似从始至终都没把兰纪放在眼里。
兰纪耸了耸肩,势在必得:“那我赢了之后再问吧。”
竟如此自信可以夺魁?
慕容桓突然控制不住嘴角上扬,今年这围猎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有趣?太有趣了!
先前他没将方弈年放在眼里,因其不过一个异姓王世子,上不了台面,可是太子妃的死太蹊跷了,他能查到的线索竟然跟方弈年有关,这让他不得不盯紧一些。
他可不信那个女人会自戕,她还有抱负,她怎么舍得死?
他需要更多方弈年的信息,此人或许藏得太深了,刚好今天他七弟送了一个机会来。
还有这个兰纪,到底是图谋什么呢?
一个个都上赶着去戏台,真热闹啊。
旁人见太子这般笑,就感觉大事不妙,便都离得远了些。多年来笼罩在太子的阴影下,人们已经生出了恐惧。
只有兰纪,仿佛什么也不懂,也不在乎,与慕容桓齐肩而立。
二人身量相当,一个桀骜放纵,一个卓尔艳艳,都是惊人之姿。
“在孤这里,没有输。”
“赢家只有一个,太子殿下,我还是想看看彩头。”
“那又何妨?三王子只管跟在孤身后就是,今年魁首仍旧是孤。”
“太子殿下,你误会了。”兰纪道,“我说,我要赢,我要拿第一。”
慕容桓一笑,带着轻蔑:“你试试就知道了。”
兰纪抿了抿唇,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太子殿下,有没有人说过,你身体染疾?”
“他们都不敢说,因为孤会拔了他们地舌头。”慕容桓不置可否。
“那他们胆子挺小的,也看不到你真正的病症,但我可以,只有我可以医好。”
“孤还不知,你竟懂医术?”
“略知一二。”
“那你可得留着命给孤看病了。”
兰纪望着天空,双手合十放于额前狼牙。
秋高气爽,云淡风轻,实在惬意。
他笑道:“一定,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