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
慕容桓强压下胸口的悸动,脸色极为难看。
他见到钟磬音的第一眼,并没有什么兴趣。
美人千千万,见得多了,难免觉得乏味,况且这太子妃他也不想娶。女人在他这里,是可以交易的筹码。只要一个女人安分守己,那太子妃这个名头她要便要吧。
现在却被人说成心悦爱慕,真是可笑至极。
“你在胡说什么?!”
方弈年看他如此震怒,反而笑得更欢了。
他在心里对慕容桓狠狠骂道:钟磬音啊,你看看你这前夫君,连承认心悦于你都不敢,真弱。
“太子妃惊人之貌,才品俱佳,不值得殿下爱慕吗?”
慕容桓冷笑:“你以为这些东西,孤看得上吗?”
“那您这般大费周章的,是做什么呢?”
慕容桓一时答不上来。
做什么呢?他也不知道,没亲眼看着她断气,无法相信她死了罢了。
“方弈年,是孤问你话,不是你问孤。”慕容桓冷哼,“不得不说,有时候挺佩服你这胆识,死到临头还能嬉皮笑脸的。”
方弈年笑眯眯道:“我心大。”
“你浪费了很多时间,赶紧说完,孤好让牢里的护卫少受一点皮肉苦。”慕容桓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方弈年又觉得手肘处隐隐作痛了,打了这么久还没打完,巫溟不死都丢了半条命了。
他开始装孙子:“殿下,请恕罪。”
“何罪之有?”
“我只是受人之托帮助太子妃假死,太子妃之后去了哪里我确实无从知晓。”
“受谁所托?”
“隐弈阁。”
慕容桓嗤笑一声,显然不信。
“隐弈阁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一个世子竟然可以帮着做事?”
手有些热了,方弈年把手炉放在一旁,道:“因为我和隐弈阁各有所需。”
炭盆里的火烧的正旺,红红的,亮亮的,热意扑面而来。
方弈年拿炭夹通了通那堆火,火星便如尘埃般随热气直上消散。
“想来我这身子有什么毛病,太子殿下已经非常清楚了。”
慕容桓不置可否。
“那殿下可能不知道,这病原先是可以要命的。隐弈阁这几年声名鹊起,听闻只要你给的东西它满意,那么就会帮你做任何事,起初我并不相信,但是我怕死啊,所以还是去了,隐弈阁便要我助太子妃假死。”
慕容桓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无法判断是否相信这个说辞。
“那你可知,太子妃和隐弈阁是什么关系?”
“殿下,我只是想要活着罢了,多余的事我不会多问也不想多问。”
慕容桓倒酒又喝了一杯:“所以,隐弈阁真的给你治好了?”
方弈年弹了弹落在衣服上的一点炭灰,道:“也没完全好,现在不是还怕冷吗?但至少不会危及性命。”
慕容桓扬起眉:“你倒是惜命,那你可知,就这一件事,孤也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方弈年心头叹气,那刚开始来找他的时候怎么不跟他说这个事,非得让他苟活这么些天。
“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处,你早就是一具枯骨了。”
太子殿下放狠话,狗腿子方弈年不敢不听。
“殿下教训的是。”
“既然你和隐弈阁能搭上线,就给孤查查它到底是什么来头,明天带上你的护卫回世子府吧。”说完慕容桓起身便走。
方弈年暖风中凌乱啊。慕容桓信了,但是他要我当间谍,就是去查兰纪的老家。虽说这差事挺好吧,但是我得再编什么故事给这变态听呢?
天天拿命玩说书,方弈年都魔怔了。
巫溟被拖回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方弈年看了一眼他的身体,简直惨不忍睹。鞭痕刀伤纵横交错,还有一些看不明白的伤口,估计是东宫的专属刑具。
方弈年急忙给他清理上药,不小心碰到伤口痛了,巫溟还会身体抽搐,再闷哼一声。
方弈年道:“......对不住。”
巫溟再是个冷心冷情之人,听到此话也有些许动容。
“公子不必为难,是我没护......没做好。”
巫溟跟在方弈年身边三年了,是隐弈阁最出色暗卫之一,奉阁主之命保护邕阳王世子。这三年,没发生什么性命攸关的事,他唯一需要警惕的是怕世子要去喝酒。
这也是阁主严肃告诫他的话,如果世子哪天真的喝酒了,那就是他的死期。
虽然世子惯会装傻充愣,但是却没有沾过一滴酒,即使他偶尔嚷嚷着要喝,那也是开玩笑居多。
巫溟不知道世子和阁主是什么关系。他一般不打听命令以外的话事,入隐弈者,死生以之,保护好世子才是他要做的,这一次没护好,让世子差点丢了性命,实在是他的失职。
“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伤这么重你还自责,本该我对不起你才是。”
巫溟一时接不上话。
给巫溟上好药的时候,方弈年才想起他苦命的手肘,摞起袖子看了一眼,已经高高肿起。
呲牙咧嘴给自己的手肘也上了一些消肿祛瘀的药,方弈年总算收拾完了。
将炭盆拉到一个既离巫溟不会太远也不会离他太近的合理的位置后,方弈年裹着披风靠在椅子上。
看了巫溟这一身伤,方弈年着实有些担忧。
“你不会残吧?”要真有啥问题,以后去哪找话少事少的护卫。
“公子放心,都是皮外伤。”
“那就好。”方弈年自顾自琢磨,“我这玉佩怎么就丢了呢,就一块不稀罕的石头,丢了也不足为奇,怎么就丢到太子手里了?”
巫溟看了一眼正苦恼的公子,大气不敢出。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巫溟胸口的伤口好像突然被扯了一下,公子猜的......也没错。
“可能......吧。”
方弈年挪挪屁股,活动了下,道:“我又不招谁惹谁,哪个看我不顺眼?”
也不是不顺眼,可能就是公子您形容过的,太无聊了。
巫溟如坐针毡,感觉内心很煎熬。
邕阳王世子是不惹事,可是有个以世子之名惹事的祸害在身边。
“我来邗都处处与人为善,路边的野猫野狗我路过都给它们买吃的,到底是谁要和我作对,真服了,一个个都不想让我安生过日子。”
巫溟对公子的吐槽表示无能为力,只能陪以沉默。
初冬的深夜归于静寂。
方弈年终于说累了,靠着椅子打哈欠。
他很困,但是他睡不着。
同是纨绔,跟太子玩不到一块是因为太子根本就看不上他,他也不想掺和儿进北燕皇族的圈子,所以交流的机会甚少,以致没有好好了解过这个叫慕容桓的人。
传闻中的他全身都是缺点,现在看......也有缺点,变态姑且也算个缺点吧。但是如今却与传闻相差甚远。
果然人还是要接触过后才比较了解全貌。方弈年内心那个懊悔呀,今后他要与张兄如何解释太子不是个草包。殿下明明七行俱下,目达耳通,是我们错怪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方弈年带着巫溟屁颠屁颠地坐上马车,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