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辟第一眼见到幼小的表妹,便对她惊为天人,五官精致,嫩白无瑕,像个假人瓷娃娃,除了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探究好奇,灵动璀璨。

一个是总角小少年,一个是垂髫小女娃,同吃同睡,同进同出。

他读书,她跟着识字;他闯祸,她拍手叫好;他挨训,她挺身而出帮倒忙。

她想采莲蓬,他赶走船夫亲自划;她要养蛐蛐,他挖地叁尺帮她抓。

她贪吃,他向名厨学做美食;她好赌,他月月赔到入不敷出。

他们从小就是一对儿,家里人默许这对表兄妹形影不离的亲近,只等成年为他们完婚。

薛辟从未对妹妹有过任何轻浮唐突之举,他坚信她是只小凤凰,自堆满金玉的丹穴山飞来俗世,只能爱护,不可亵渎。

小梦云像一汪泉水,清澈见底,无半点杂质,对男女之情一窍不通,关心的不是逗鸟养虫,就是做庄打牌,邪门的脑瓜子更做实了薛辟心中“神鸟下凡”的执念。

可他们被硬生生拆散,他的小凤凰,让一个仗势欺人的神奸巨蠹给玷污了。

岳府的那些传言薛辟都有耳闻,狗男人半夜去妹妹房里,把人绑了剥光奸污,淫辱殴打,可怜阿梧为帮家人避祸,受尽屈辱,敢怒不敢言。

薛辟的手托着表妹的大腿根,只要稍往后移,就可以摸到,他脑中天人交战,大雨滂沱的山林,没有人烟,就算摸一下,只摸一下,摸一点点……

“四哥哥,我们好像不是从这条路上来的,你走错啦。”

耳边突然响起小梦云忧心忡忡的提醒,吓得薛辟手一抖,差点把人给掉了,徘徊脑中的邪念也被打散,再难成气候。

“啊!都怪我不长脑子,走路不专心,这下冻云她们回来路上也碰不到我们了,着实糟糕。阿梧别怕,哥哥沿原路回去,你看到认识的地方就告诉我。”

他何止“不专心”,他的心都在表妹身上,无法一心多用,没从山上滚下去已是老天爷开恩。

但蒋梦云体谅兄长背她辛苦,完全没有责怪表哥的意思,听他的话四下张望,突然撑着他的肩膀挺起身体,摇指远处娇声叫嚷。

“哥哥哥哥,你看,那边好像是个茅草屋檐,是不是有房子?我们过去躲躲雨吧。”

薛辟眼睛一亮,当即脚踩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往那处走去。

妹妹乱动,身体往下滑,他双臂用力将人往上颠了颠,调整位置。

无心插柳,蒋梦云落下时他的指尖正好按到她的那。

“嗯~四哥哥……”

小梦云腿心一麻,倏然涨红了脸,羞得脑袋炸裂,哭唧唧地叫表哥。

他们再亲近,也有男女大防在,她本就不好意思让他背,胸压着他的背,还要勾着他的脖颈,难为情了一路,都不敢跟他说话,此刻再给他碰到那儿,简直臊死人了。

“咳咳,对不住,阿梧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两人因祸得福,找到一处破茅屋,似乎是山中猎户歇脚用的地方,巴掌大,勉强有个顶棚,和四面柴板墙。

躲进小屋里,蒋梦云总算能从表哥背上跳下来了,可她一站稳,就发现了薛辟的“问题”。

尴尬!

兄妹俩同时转身,背朝彼此,心境却大不相同。

小梦云有点狐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是不是比家里的坏人那儿小一点?又觉得这不是女儿家该想的,她怎么能这样呢!那是表哥啊,还要不要脸了?

不想不想,没看见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薛辟却在羞耻之余,生出诡异的兴奋,被妹妹发现了他的小秘密,她应该知道他的心意,而不是永远装傻把他当兄长。

但他背她生出淫欲,她会因此唾弃他吗?

“阿梧冷不冷?哥哥到屋外等着,你把湿衣服脱下来,绞干再穿上吧。”

这破棚几乎没有屋檐,出去就是淋雨,蒋梦云不愿意。

“没事的,我就算绞,也绞不干。四哥哥还记得之前家里姐妹一起玩拔河比力气吗?我生平从未输得如此之惨,居然连岑府的七妹妹都比不过!我一直怀疑她们使诈。”

妹妹说话牙齿打颤,肯定冷得发抖了。

薛辟想来想去,冒着被她误会的风险劝说道:“……这湿哒哒的一身,要冻出病来的。这样吧,我把我的外袍先绞干,闭上眼睛不看你,你把衣服脱下给我,用我外袍裹住身体,我来帮你绞。”

啊这,这要是给家里醋精知道,恐怕要被他打断腿。

蒋梦云一筹莫展,她说她绞不干,只不过是不让哥哥出去淋雨的借口,并不是真的力气小到这个地步,但薛辟现在的提议,她反对就是信不过他,答应么又不合礼法。

她不愿意在岳阳鹏以外的男子面前除衣解衫。

“四哥哥,我清楚哥哥为人,绝不是信不过你,但是男女大防,我已经……我已经嫁人了。”

心痛,妹妹说的没错,却扎碎了薛辟的心。

他气愤地转身,握住蒋梦云双肩,把她也掰过来面对他,情绪激动。

“我知道你已经嫁人,但你的身体难道还不如虚名重要吗?都冻成这样了,不就是绞个衣服的事情,为了个欺男霸女的混账男人,值得吗?

梦云,姓岳的只是馋你身子,我知道他待你不好,不如跟哥哥一起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自由自在,再也不要委曲求全受人欺负看人脸色!”

“……”

亲亲好夫君的名声在岳府如臭鱼烂虾,其中至少有一半是蒋梦云的功劳,是她明知他无辜。

还不替他澄清,只顾看笑话。这下好了,作茧自缚,害得表哥也误会,因为心疼她,竟想带她私奔。

怎么搞?不说清楚不行啊这事。

蒋梦云愁眉成结,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是的,额……四哥哥,岳府那些都是谣言,他……他待我很好的,真的很好。每次我哭,他都会哄我,怕我孤单,有空就来陪我。”

“他哄你,难道不是因为他弄哭了你?他陪你,难道不是为了轻薄淫辱你?”

“这……”

居然很有道理,咦?

“不是,他真的对我不错,殴打我什么都不是真的。”

“你不要替他掩饰了,凝雪她们都告诉我了,他……他……他这人渣淫贼,夜里把你绑了……呵,她们都是亲眼瞧见的,还能有假?

还有你……你内什么……不方便的时候,那只禽兽也不放过你,畜生不如的东西!”

蒋梦云满脸暗线,张口还想辩白,薛辟见状愈发生气了,恨铁不成钢,大声呛她。

“你这笨蛋!被卖了还帮人数钱,说的就是你这种小傻瓜。

嫁的狗男人,人品又差,又凶残无耻,我从小待你如珠如宝,好容易等你长大,却白白送给这种猪狗不如的淫棍糟蹋,你还有眼无珠说他好,真是气死我了!”

???这话好熟,不正是她今天呛冰雾的话吗?

风水轮流转,转眼就转到自己头上了,小梦云一脸懵,实在不知该怎样才能让他放弃。

她幽幽叹息,苦笑着对最亲的哥哥坦白。

“四哥哥,我不能和你走,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