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云恹恹地回到家里,一反常态,郁郁寡欢,既不动脑筋玩,也不怎么和人说话,冻云冰雾怎么逗她哄她也没用。
后面薛辟来看她,小丫鬟们有了救兵,纷纷向他诉说担忧。
“从没见过姐儿这般精神不济,茶水点心喂不进去,连最爱玩的马吊都不看一眼,整个人都蔫了,问因由,也不肯说,表少爷帮忙哄哄吧。”
薛辟闻言眉头一皱,第一个就怀疑妹夫。
“是不是夫妻龃龉,被岳阳鹏欺负了?”
“瞧着不太像,姑爷说是受了惊,让我们寸步不离守着她。”
“可除了他还会有谁?送个饭的功夫就把人折腾蔫了,我去劝劝她,不要糟蹋自己为狗男人呕气。”
他进到里屋,见蒋梦云歪在罗汉床上,对着蹦来蹦去的丫丫发呆,小丫鬟们黔驴技穷,拿了她最喜爱的灰鹦鹉逗她玩,也没用。
薛辟撩袍坐到她身旁,含笑问道:“阿梧怎么不高兴?难得去午门里面转了一圈,可见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说与我听听。”
“四哥哥!”
蒋梦云见到亲近的人,立刻想将看到的说给他听,可一张口,又记起岳阳鹏叮嘱她不可外传,撇撇嘴硬生生忍下,小脸皱成一团,嘟囔了一句:“见到了皇上。”
“什么!你见到天子了?他什么样的?和你说话了没?”
“长得还行,年纪比四哥哥还小呢。他问我话,我没敢回答,总之和想的不同。”
蒋梦云回想狗皇帝轻薄她,气不打一处来,噘嘴小声说:“我不喜欢这人。”
“看来所谓天子,不过尔尔。”薛辟细看妹妹脸色,她眼神阴郁之中揉杂微妙的惧意,似乎也不是为了皇帝,便直截了当问道:“阿梧郁郁不乐,是不是因为小肚鸡肠的岳阳鹏?因你与我亲近,惹恼了他?”
“他……”
蒋梦云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这时一个灰色毛球跳到她手上,尖利的爪子划过皮肤,吓得她从罗汉床上一跃而起,惊声尖叫,疯狂甩手。
“啊!!!!耗子!耗子!!”
“阿梧?阿梧别怕,不是耗子,是丫丫啊。”
薛辟把惊慌逃窜的蒋梦云抓住搂进怀里,调皮的小鹦鹉同样被主人吓到,扑腾翅膀乱飞,小丫鬟们也慌了神,一起围捕鸟儿,屋里鸡飞狗跳一团乱。
“是……是丫丫……”
“对,是丫丫,屋里哪儿来耗子,有哥哥在,阿梧不怕。”
惊魂未定的梦云眼前浮出狱中老鼠的尖叫和小宫女的惨状,终于忍不下去,放声大哭,谁也劝不住,直哭得背过气。
薛辟抱着妹妹百般安抚,好不容易等她哭得累了,才迷迷糊糊靠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另一边,岳阳鹏也抱着旁的姑娘,将小宫女带到一处僻静干净的牢房,轻手轻脚放到铺了麻布的床板上,用狱卒端来的清水,先给她洗了把脸。
他拨开乱发,用湿巾洗去她面上的血迹污渍,拭去汗水,擦净耳后脖颈,把她变回原来清新秀丽的干净模样。
她还是同死人一般没反应,岳阳鹏不信邪,捧起她的脸,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小宫女被迫与他对视,很是莫名,虽无表情,却最终眨了眨眼。
“哼,有本事别眨眼。”
他替她拢拢乱发,轻轻放下脑袋,对着这具遍体鳞伤,血腥脏污的躯体深深叹息。
依照小皇帝的计划,从这里开始,侍郎大人必须亲力亲为,他只好耐着性子,动手将沾在血块上的杂草一根根扯掉,沾湿擦拭。
换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手臂到腿,肩背胸腹,摒除杂念,像亲妈一样,让狱卒帮忙扶着,把一个伤痕累累血人一寸寸清理干净。
伤口之多令人咋舌,打板子硬是没出过声的小刺客,却在这鼠刑下尖叫惨嚎,她原本鲜嫩白净的身体,成了一片战场,如今只剩刀剑厮杀后的遍地狼藉,残垣断壁,满目凄凉。
岳阳鹏心无旁骛,手势轻柔仔细,令进进出出端水打下手的狱卒们咂舌。
为难……
某人蹙眉踟蹰稍许,实在不忍置之不理,还是命令他们掰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