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不用了,”俞宁瑶顿时觉得尴尬,匆匆瞥了裴应枭一眼,说:“他……他工作忙,得忙工作。”
“工作忙怎么了?”裴老爷子年轻时打过仗,真吃过苦,所以不觉得小辈现在上个班算忙,“有工作也能拿过来做。”
“这……”俞宁瑶还要拒绝。
裴应枭缓缓打断,开口说:“都安排好了,这几天我居家办公,照顾她。”
“行,”裴老爷子说:“这就对了嘛,你要好好照顾瑶瑶。别一天到晚一心扑在你公司上。男人的女人才是大财,想发财,就得对老婆好。”
“爷爷说的是。”裴应枭说。
一群人在俞宁瑶房间里陪她坐了一会儿,吃了些水果,又聊了会儿天。过了一会儿,贺白也来了,给俞宁瑶送了一只水果盘。
裴老爷子问:“怎么没看到之鹤呢?”
俞宁瑶斜眼看向裴应枭,裴应枭缓缓削着苹果皮,
红色的果皮从银色的小刀上卷下来,衬着他苍白又修长的手指。
“他有事。”裴应枭刀尖扎进果肉里,“来不了了。”
“那也该来看一下的,”裴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说:“待会儿我跟他妈妈说说他!”
到了下午,贺白也来探望,给她带了一只精美的水果盘。
“你没事吧。”贺白问。
“没。”俞宁瑶从水果盘里挑了只橘子,右手抛到左手,贺白吓了一跳,连忙接了过去帮俞宁瑶剥。
“我今天去酒吧辞职了。”贺白突然说。
俞宁瑶意外道:“你想好了?”
“嗯!”贺白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我以前觉得吧,我一个女孩儿,做不来什么工作。不如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找个人嫁。但现在想,哪儿有什么好男人啊。这条赛道更卷,就裴之鹤这种货色,在婚恋市场都是顶配了。而且我也不是彻底无用的,我第一次打猎,不也比裴之鹤一个男的打得好。所以,很多男人能干的事儿,我一样能干。”
俞宁瑶眼睛一亮,说:“你想好了?”
“想好了。”
“你大学读的什么专业?”俞宁瑶问。
“美术。”贺白说,“到现在也没算彻底荒废吧。我平时也会画画图。”
“美术?”俞宁瑶笑了,说:“那还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我是干室内软装设计的,工作室正缺几个画手。你要是有想法,可以拿你的作品集来,我们谈一谈。”
“当真?”贺白有些激动,但很快又冷静下去,说:“你开玩笑的吧?”
“没有。”俞宁瑶认真回答,如果你想转行,我这边算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已了。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
“你说。”
俞宁瑶说:“我这边的工作待遇,会是市面上正常区间,底薪六千,提成20%,多劳多得。这个钱,在你们夜场可能一晚上就赚到了。”
贺白苦笑,说:“夜场哪儿有那么好?那些风光的,都是背后有金主捧,是金主的工具人,不知道要在金主这儿受多少委屈。像我这种没金主的,每晚纯靠运气,运气好,碰到出手大方的,能赚个几千块,几千块听起来很多吧?但酒店要抽成,真到手的,也只剩一半了。”
“而且酒吧里面都是有套路,一点一点骗着女孩儿去卖。像我,刚来的时候就说,绝对不出台,结果呢?还是被推着陪裴之鹤出来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年龄越大,就离卖肉越近。”
“竟然是这样,”俞宁瑶说:“原来网上那些说法都是骗人。说得好像每天穿得漂漂亮亮的,就能赚很多钱。”
贺白说:“那些要么是我同行,自已明知道里面什么情况,非要往自已脸上贴金,怕别人看不起自已;要么就是老鸨了,不这么说,哪儿骗得来这么多女孩儿?”
俞宁瑶点了点头,继续说:“其次呢,我工作室跟裴家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个人的公司,裴应枭的星耀集团并没有注资。只是一个初创小企业,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得上。”
“怎么会,”贺白激动地说:“我是想跟着你干,不是想跟着姓裴的干。”
“好,”俞宁瑶说:“那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这时裴应枭进来了,贺白立刻起身告辞。贺白走后,裴应枭随口说:“聊完了?”
“嗯。”俞宁瑶说:“后面贺白可能会来我这儿工作了。”
裴应枭扬了扬眉,说:“不错。”
“是吧,”俞宁瑶没想到裴应枭也没有带有色眼镜,顿时心有戚戚,“英雄无论出处,我就想挖一个画得好的大触。”
晚上九点,医生进来查房,说:“探病的要出去了啊。只能留一个亲属照顾。”
她看向裴应枭,说:“你是亲属?”
“是。”
“行,”医生说:“那你看着点啊。右手不能动是很麻烦的,可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先看一下伤口怎么样了。”
裴应枭站在病床旁,就看见俞宁瑶在解病服的纽扣。
她受伤在手臂上,上药必须脱掉右手袖子。
衣服一脱,半边背就露了出来。
光洁的背部白得耀眼,像上好的温润美玉。
裴应枭下意识就要转过头。
“你有没有好好看?”医生却严肃地说。
裴应枭将头转了回来,“好。”
俞宁瑶背着身,却能感觉到裴应枭的目光带着温度,落在她的肩胛骨上。
她整个人也要烧了起来,只求医生能检查快一点。
见两人一个赛一个别扭,医生说:“你们是不是刚结婚啊?认真看,到时候骨头长歪,可就麻烦了。”
一听这话,裴应枭立刻严肃起来。
不仅仔细看医生上药的手法,还会提问注意事项。
两人说的话越来越多。
过了好一会儿,“好了。”
医生去查下一个病房。
俞宁瑶背对着裴应枭,匆匆合拢衣领。
晚上吃的是医院提供的病号餐。
清汤寡水,没滋没味。
俞宁瑶比任何时候都怀念张阿姨的手艺。
另一边,裴应枭还真把工作带进来了,他开着笔记本电脑。俞宁瑶也身残志坚,打开笔记本电脑办公。她原以为两个人这么对着会有些尴尬,但实际上一投入到工作里,她就不觉得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了。反而两个人同时沉默不开口,也很和谐。
不知不觉,一晃眼就到了晚上七点半。
俞宁瑶关了电脑屏幕,眨巴眨巴发酸的眼睛,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
护工专用的灰色小床,已经支在了她的病床旁。
今晚,裴应枭应该就会睡在这儿了吧?
这张只容得下一人的小床榻,躺上去翻身都难,更不用说裴应枭个子那么高了。可他不睡这儿,又能睡哪儿呢?她的病床也小,如果两个人睡在一起,他可能会压到她受伤的右手。
万籁俱寂。
她又可以好好听清自已的思绪了。
只有八岁的李小凡对她说:I love you,她可以欣然接受,因为她知道那是小孩儿的玩笑。可二十八岁的裴应枭对她说喜欢,她就做不到接受得这么轻松了。
她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家境也不太好,还严重缺乏安全感。她大部分时间喜欢一个人待着,这样才会让她感觉安全。
开启一段爱情是美妙的,也是危险的。
难道要因为恐惧,所以就彻底拒接开始?
这样她可能安全了,但也错过了很多很多美好。
要怎么跟裴应枭说呢?
今晚,裴应枭值得她的一个答案。
俞宁瑶缓缓从床上爬了下来,敲了敲隔壁房间。
“裴应枭,你在里面吗?”
“在。”裴应枭没开门,隔着门板回复:“什么事?”
“我,”她紧紧攥了攥手,“我想跟你谈谈。”
“现在?”裴应枭说。
“对,就是现在。我现在就要跟你谈谈。””俞宁瑶说。她抬高了声音,自已给自已打气。
“你说你喜欢我的事。”俞宁瑶声音发抖,“我,我觉得。”
对着紧闭的门板,俞宁瑶有些庆幸。
幸好裴应枭没开门。
才给她降低了这么多难度。
“我,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嘭……”
门立刻在她眼前打开。
裴应枭上身赤裸,头发上滴着水珠,一身水汽。
晶莹的水珠,沿着苍白大理石质感的肌肤滑落下去,肌肉线条深刻如刀锋雕刻,一路滚进他的浅灰色睡裤里,濡开了淡淡的水痕。
原来隔壁房间是vip病房独立卫生间。
裴应枭半天不给她开门,是因为他在洗澡。
俞宁瑶脸爆炸红,“没事……你就当,当什么都没听到好了。”
她转身就要逃。
紧接着被裴应枭从背后抱住。
他将她按在身后的墙面上。
火热的吻落了下来,印在她的唇上。
他吻得有些用力,让她唇瓣都木了。
“我已经听到了。”在换气的间隙里,他沉声说。
“你反不了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