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眼神里满满的祈求,双手抱拳祈求着各位不要冲动,
但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叫花子,身后背着一个小孩,任谁都不信这孩子是平白无故捡来的。
年轻人拿着镐头,摆摊的人顺手捡起路边的石块,没有人上前,只是舞弄着吓唬着。
“你个老叫花子偷小孩是吧!今天我们就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替天行道!”“替天行道!”……
“不是不是,这个娃娃真是俺捡的…”
乞丐苍白无力的回答,没有人信,没有人去分析,仅仅只是凭借着刻板印象和自以为是,直到一个石头飞向了乞丐的身上,大家便群起而攻之。
“打!给我打!”
“不是俺偷的真的不是俺偷的!这娃娃是俺捡的!别打了别打了!这娃娃是俺捡的……”
没有人听他解释,也没有人听他的祈求,众人只是觉得自已做了件好事儿,
“大家等一下!把孩子先抱起来!别伤着孩子!”
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抢先把孩子抱了出来大义凛然的说道,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拱火村民群起而攻之。
见孩子被抱走,众人像是吃了安心丸,脚上踹的更卖力了,手上力道更足了,叫喊得更加理直气壮了!
花满道就站在巷子口看着,双手抱臂,是的,他也认为孩子是乞丐偷得,这是他应得的。
“别打了别打了…俺没有偷…”
乞丐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上逐渐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嘴角开始渗出鲜血,直到失声昏厥,大家才慢慢停了脚步。
“hetui~ 现他娘的,累的老子今晚得多吃一碗饭!死叫花子!”
慢慢发现乞丐没了动静,众人这才纷纷停下的手上的动作。
“他…不会死了吧?”
众人鸦雀无声,沉默了许久,一道声音传来:
“偷小孩就是该死!咱们是为民除害!”
这句话就像一针强心剂,众人又安心了下来,刚刚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他们这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干了这么大件好事儿今晚多喝两杯!”
“好!今晚让我婆娘窝俩鸡蛋再买二两牛肉下酒!”
“大大(父亲的意思)今晚可以吃鸡蛋牛肉了吗?太好了!”
……
众人讨论着[替天行道]后的奖励,慢慢的散开了。
只有那个乞丐蜷缩着身子在地上,还没醒来。
花满道冷冷的看着他,丝毫没有一点儿同情,
“哎?孩他爹,这纸上写的什么啊?”把孩子抱来的大娘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对自已男人说道。
花满道好奇的凑了上去,很快心里就被愧疚所占满,这个孩子还真是他捡来的!
【我叫肖国富,请善待我。】
字体写的很工整,至少可以断定字迹的主人念过书。
“该死,先生,我大抵是病了,竟学会以貌取人了。”花满道喃喃道,转身朝乞丐走去。
乞丐嘴角流血,浑身损伤多处,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对不起老人家。”花满道试探性的扯了扯,即便是柔软的布料自已也没法将它折动一点,显然,在蜮里他什么都干不了。
“这写的什么这是?”男人拿起纸眯着眼睛说道。
“你说咱不会真错怪他了吧?这娃娃真是他捡…”女人明显底气不足了起来,
“别瞎说!”男人大喊道让女人住嘴,又左右瞅了瞅。
小孩襁褓里还有被碾的细碎的菜叶子,还有半包没喝完的奶粉,还有一小包馒头碾成的粉的糊糊。
花满道愣愣的看着,这菜叶子和馒头糊,估计是乞丐舍不得吃打算给孩子的吧,用尽全力给孩子做了不那么干净的辅食。
男人眼疾手快的把纸塞回了乞丐的兜里,然后煞有其事的宣布道:
“咱今天干了件大好事儿,不过这老头不能放这,赶紧把这叫花子扔出去!”
“好!行!”
二话不说把乞丐扔到了离村二里地之外。
回头却又犯了难,
虽说打完了人,也倒是痛快了,这孩子可怎么办?
————
“姐姐,你看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床上的花满道本来睡得很安稳,呼吸平稳还带着轻微的鼾声,大概十点左右开始呼吸急促了起来,眉头拧成了麻花的样子,时不时地还嗯嗯啊啊的。
龙谏看了眼电脑屏幕,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
自从前天灵异出现后花满道就变得怪怪的,不,是整个世界都变得怪怪的了。
“应该没问题,至少睡得很安稳。”
龙谏熟练地擦着花满道身上的虚汗,脖子处的勒痕充血鼓囊了起来,也被她用小冰袋冷敷着。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未知号码)
“喂你好。”龙盈接起电话说道。
“滋——滋——”
“你好?”
“滋——滋——”
“喂?”
“滋--”
龙盈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于是打算挂掉时对面发出了声音。
“喂,我是尹依依。”
“哦,依依啊,你现在怎么样?没什么事儿吧?”龙盈故作镇定的说道,龙谏听到后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虽然不知道对面酒店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前天晚上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也就是说茹茹没有复仇成功尹依依。
“你们为什么,没有救我啊—”
“我们—”
平时能说会道的龙盈此时也哑了火,对面暂且不知道是人是鬼,就算是人也一时之间也编不出理由来。
“你们…为什么不救我啊…”
“我好难过…”
“滋——————”
灵异事件暂时只在晚上出现。
但是这是中午十二点,龙谏不禁皱起了眉头,龙盈也心事重重的看向龙谏。
“姐姐,对面的依依…”
虽然很诧异,但是龙盈还是没有回拨回去问个所以然的勇气。
龙谏揽着龙盈安慰着,看向了手中的名片,那是在花满道手心找到的。
考虑过后一咬牙,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喂,你好,是马功成先生吗。”
……
城南破庙,乞丐上吊死在了庙中。
花满道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他目送着乞丐的离去却什么都干不了,
————
“呜呜呜呜,我造的什么孽啊老天爷!呜呜呜…”
乞丐拖着半残不残的身体来到了这座破庙,肚子里饥渴难耐传来咕噜咕噜的叫声,他就着苦涩的泪水啃着长了毛发了霉的大饼,每吃一口饼上就渗进猩红的血。
那饼好难吃,一股发霉的味道直冲鼻子,那眼泪好咸涩!那血还有股锈的味道。
吃完最后一口大饼,老人湿漉漉的双眼眺望着远方,
感叹着这辈子窝囊的一生:
“俺这辈子,二十四岁娶妻生子成家后立业,三十六岁开了个鱼档,四十二岁好赌妻离子散,四十六岁与我为伴的大黄狗也离我而去,如今这四十八岁捡的一儿却被众人认为是贼人来的,叫我怎么甘心,叫我怎么活!!”
撕心裂肺的大哭一场后擦干了眼泪,借着泪水勉强洗了洗脸颊,
接着毅然决然的解下腰间的腰带,说是腰带其实就是又宽又厚的布条罢了。
就搭在庙的房梁上,结束了自已的生命,除了花满道目睹之外,
只剩下身后那尊金色的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