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转身一个人离开了,唐无忧看着眼前人,总有一种抓不住的飘渺虚无感,像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用无根之萍来形容或许最为恰当。
他只觉得心中烦躁,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逛着逛着又回到了无梦酒馆。
“酒儿姑娘,给我再来一壶无悔。”
“没有了,阿爹说一人一天只能喝一壶。”酒儿很是认真的回答,“公子,你不若试试苦水。”
“也行,来一壶!”
沈安一个人坐着,一个不速之客很快到达。
“酒儿姑娘,我也要一壶苦水。”
抬头看着来人,沈安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不是很想和眼前的人有什么关系,或者说第一印象实在是太差了。
眼前人正是苏昀,那日客栈的人。
“哟,这么巧啊,沈兄,你也在这。”苏昀故意装作很是惊讶。
沈安一杯接着一杯入喉,酒水浇不掉心头愁。
“哎呀,沈兄在忧愁什么呢?来我和你走一个,今日我们能再次遇见也算缘分!”
说罢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将杯口倒置过来,示意自己已经喝完了。
觥筹交错,沈安脸上已经浮现了些许醉意,不知怎么的,这里的酒用灵气也消磨不掉那丝醉意,“苦水,好酒!”
说叫苦水,实则味道寡淡,不如叫它白开水更为合适。
之所以说这寡淡的酒是好酒,正是因为入喉后先是甜蜜,然后一腔苦意自心头而发。
苏昀的眼睛像狐狸,灵动且清澈,叫人觉得这一双眼睛生在男人身上可惜了,但苏昀的相貌却有会让人觉得,生在这个人身上恰恰好。
“沈兄可是遇到烦心事了,不妨和我说说?”
“呵呵,你背后的护卫呢?”
“我今日是苏昀,不是苏家二公子,自然没有护卫。”
“苏昀,我问你!为什么农夫最讨厌的就是地主,但最渴望变成的就是地主。”
没等到苏昀开口,那个醉醺醺的书生先说出话来,“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一死罪矣。若以此说往,杀十人,十重不义,必有十死罪矣;杀百人,百重不义,必有百死罪矣;然杀万人者何故封王裂土,此为义哉?”
那醉醺醺的书生走了过来,“兄台,书上的道理是书上的,人间的道理是人间的。农夫厌恶的不是地主,而是自己没有,等自己有了自然就不会厌恶地主了。”
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斟满,一饮而尽。
沈安问:“你是谁?”
穷书生仰天大笑,“在下羊城县令!”
说着打了个酒嗝,声音一顿。
就在沈安吃惊的时候,穷书生补出了下面的话,“麾下的提笔小吏陆九游。”
苏昀眼睛眯起了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三人没有过多言语,只是举杯饮酒,太阳顺着往日的轨迹逐步离去,残月则徐徐升起。
最后,三人都醉醺醺的离去,苏昀本来只是来凑个热闹,却被两人连连劝酒,最后三人更是不顾形象的一脚踩着凳子一手划拳。
夜深了……
苏昀在清空胃里的残存后,沙哑的呼喊春雨。
女子悄然出现,没有人知道她之前躲在哪里,又是怎么出现的。
“水!水!春雨,我快死了!”说着身体一弯,扶着墙角再度呕吐。
春雨冷漠的脸上眼中包含着无限的无奈和心疼,但这不是她可以有的情绪,很快将其压制下去,“阁主,你怎么喝成这样。”左手轻拍男子背部,右手则出现一杯温热的茶水。
在用茶水漱口过后,苏昀总算缓了过来,“你不懂,他能问我那句话,我开心啊。”
“那?是否要停下行动。”
苏昀一瞪,“蠢女人,停下来干嘛,继续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骗我。”
“那您都不确定,开心什么?”
“呵,我就是开心,你管得着吗?”
与此同时,沈安一路晃荡着回了唐府,本来是想着找个客栈住一下算了,但是又感觉今天忽然的生气挺对不起唐无忧的,就打算去道个歉。
这酒喝着没什么味道,为什么酒后这么难受。
他跌跌撞撞的来到唐府门口,唐无忧就站在那一直等着,“沈大哥!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快来人,陪我扶沈大哥去客房。”
门房急忙喊过最近的侍卫帮忙,在一番折腾后,沈安总算是进了客房。
唐无忧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她拿着下人煮好的醒酒汤走过去,“沈大哥,喝点醒酒汤会舒服点。”
沈安浅尝一口,奇怪的味道在口腔中爆开,驱使他赶紧放下,抬头看着眼前人,“唐姑娘,早上的事情对不起。”
没有多余的解释。
唐无忧则是摇摇头,“没事,沈大哥心善,你救那个小姑娘就像救我一样,对你来说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早上家丁我已经教训过了,罚了半个月赏钱。”
沈安听到这个答案,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他其实并不觉得家丁做错了什么,错的只是这个世道罢了。
唐无忧见到沉默的沈安,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宽嘱他早点休息,自己就离开了。
羊城外围的一个小破院子里,一个穷书生就躺在一棵枣树下睡觉,嘴角不断嘟囔着。
在月光下,那棵枣树里走出一位女子,叹了口气,将穷书生送回来房中,轻轻盖上被子。
在黑夜里注视良久,化为一道风又离开了房间。
羊城的天一如既往的云雾霭霭,黑夜里一点光都没有,世界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然而,平静背后却是风雨欲来。
剑谱的消息被人扩散开来,整个江湖沸腾了。有人说那不是凡间的剑谱,是天上剑仙的剑谱,拥有它就能学会飞剑。
有人说剑谱里藏着一张藏宝图,只要能顺着图谱找到最后,就能看到仙人府邸,得到仙人馈赠。
还有人说那个剑谱里藏着剑仙残魂,有缘人得到它,就能得到剑仙传承。
不但是江湖势力动了起来,一些小的修仙宗门也听到了这样的传闻。最开始这些修仙宗门当然不信,但是后来有人甚至说出了是渡劫期剑仙徐雨墨的名号,还有人翻出史料证明当年他就是陨落在此地。
这下子,就像是一汪寒潭中砸入一块巨石,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