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从后面突然跑了出来，把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怎么样啊，兰斯，我这教皇还称职吧？”
“确实是有模有样。”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松了一口气啊。老实说，当时听到妮娜姐说自己不行的时候，我们大家真的都吓了一跳，虽然这其实也没什么吧，但是，毕竟她是妮娜姐啊。”
“这么说的话，好像确实也没错。”
“兰斯，你说妮娜姐是不是，就是早上那件事，她是不是还在责备自己呢。”
“自责吗……”
“唉，算了算了，我就不该提这件事。我刚才表现得到底怎么样啊，兰斯？”
“一般般吧，感觉你很紧张。”
“怎么会？我那是因为穿太紧了喘不过气来而已。”
“你觉得我的发型怎么样？”
“一般般。”
“不不不，兰斯，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知道你其实是老傲娇了，这肯定不是你的心里话对吧？你诚实地告诉我，到底怎么样？”
“诚实地话真的没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但真不得不要说的话就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垃圾。”
“你——唉，好吧。我本来还以为这会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好点子呢。”
“是不出所料的坏点子才对。姑且问一下，这不会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呃，是九九奈帮我选的发型。”
那就不奇怪了。
小李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受打击，作为他的多年好友，我必须得好好安慰一下他才行。
“呵呵，你还真是用人不疑呢。”
“唉，真的有你说得那么糟吗？”
“要不你去找妮娜问一问？”
“算了吧，要是连妮娜姐也这么说我，我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李你，喜欢妮娜吗？”
“难道你不喜欢？”
我大概是对小李摇了摇头。
“那你是喜欢舂咯？”
不置可否地眉头一挑。
“所以我才说你是傲娇啊，一点也不坦诚。”
“凯茜怎么办，她应该是喜欢你吧？”
“什么怎么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凯茜喜欢的不是我吧？”
“是吗？我觉得不是，你那是当局者迷吧。”
“我是旁观者清才对。”
“要我说，兰斯。你就是装糊涂的天才。”
不可否认，但我也不想承认。
“问一个很不成立的假设，小李。假如妮娜要杀你，你会怎么办？”
“呃，妮娜姐为什么要杀我？”
“我也不知道。”
“那确实是很不成立的假设啊。不过我大概，会心甘情愿地被妮娜姐杀掉吧。”
突然有些头胀，我不禁揉起了太阳穴。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兰斯。如果妮娜姐真的要杀我的话，那一定也是有她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的，就算是为了那个理由，我也能心甘情愿被她杀死。”
“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英雄主义啊，我都佩服地五体投地了。”
“你也不用挖苦我，兰斯，我知道你肯定又有一大堆理论要说。”
“有吗？”
“当然是有的，你脑子里经常会有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吧。就比如说，你老问我喜欢谁，我问你，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好恶心的话题。”
“我倒是期待你更恶心的见解。”
“要我说的话大概是羡慕吧。”
“唔”
李没有回应，似乎是在思考。
羡慕他人、羡慕自己喜欢的人、羡慕他人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羡慕他人被自己喜欢的人羡慕、羡慕自己喜欢的人被他人喜欢、羡慕自己喜欢的人被他人羡慕。
大概未涉世事的喜欢只不过尔尔吧。
因不涉世事而美好，也正因不涉世事而脆弱。
羡慕和喜欢之间还是有极大不同，羡慕只是羡慕一个人的长处，而喜欢却是要喜欢一个人的缺点。
我望向了不远处的妮娜，她正在我们前面慢步走着，我想，我对于她大概只是羡慕吧。
至于小舂的话，看不见她人影呢。
“妮—娜—姐—，小李想问一下你，他的头型是不是真的丑爆了！”
“兰斯你！糟了，妮娜姐看过来了，兰斯你快给我挡一下！”
妮娜转过头朝我们看了过来，掩着嘴嗤嗤地笑着。
“没有啊，我倒觉得很适合李呢。”
“诶诶？真的吗妮娜姐？真的吗真的吗？”
“我倒是不敢苟同，不仅是头型，就连衣服跟李哥你都一点儿也不搭。”
“嗯，其实安娜说得是跟你神父的身份不搭，而不是跟你不搭，对不对呀安娜？”
安娜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妮娜的说法。
“哎呀，小李你别自卑，我再带你去找别人问一问。”
“别，你千万别，我现在已经够自信的了，你可千万别再找人让我丢脸了。”
“怎么会？来嘛，来嘛来嘛。”
你有自信了我可就没自信了，要是大家都说你的大背头好看那不就成我的审美有问题了吗？我拉着小李继续往前跑，很快就找到了舂。
“舂，你看小李的头型是不是很难看啊？”
我朝着舂挤眉弄眼，希望她能跟我站在一条贼船上。
“兰斯你的眉毛是抽筋了吗？一抖一抖的好恶心啊。你不会是也想留一个吧？虽然李留着这个发型还挺帅的，但我觉得一点儿也不适合你。”
真不愧是舂啊，轻而易举地就把我击毙了。
“嘿，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算了吧兰斯，不要再为难自己了，我怕你会自卑。”
我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李一眼，继续拉着他跑向走在最前方的莉莉娅。我相信莉莉娅肯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我带着小李跑到了最前方，但是，气氛有点不对。露娜半蹲在地上，将莉莉娅和薇薇安搂在怀中。或者说应该是护在怀中。
我顺着露娜的视线朝着前方看去。
该说是大象若希吗，圆月下的夜晚并不似想象得黑暗，当月光洋洋洒洒而下时，这片大地反而朦胧在静谧之中。今夜的蔷薇花竟已幽幽绽放，氤氲在如霜似霰般的清辉中，青碧色的花蕾在月光下如明星荧荧，点缀在扰扰绿云中随风浮沉。
透过蔷薇与栅栏之间的空隙，我看到外面徘徊在一只不可名状的生物。它全身漆黑，与夜色融为一体，仅仅在月光下才显现出它的轮廓。不，它的轮廓根本就算不上是轮廓，不断地溶解不断地分散，不断地汇聚又不断地重组。
倏地，一块与之格格不入的白出现在了它的身体上，那是一张脸，虽然在我面前转瞬即逝，但我还是想起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我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心直蹿天灵，头皮发麻。
那时的我还不清楚，那个怪物会对我们的生活产生多大的冲击，这座园子中，到底还会有多少怪事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