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酒倚先是搂着晏楼倦坐起,随后掰开被他用力咬住的下半唇,指尖伸入唇齿间,替他承受着想宣泄的痛苦。

男人整个身体都蜷缩在明酒倚怀里,他眉头紧锁,疼痛刻在脸上。

但晏楼倦仍旧试图扬起苍白的嘴角来掩盖虚弱,他安慰明酒倚道:“一会就好了,不要担心。”

但明酒倚只解读出来了男人话语中蕴藏的一个意思,他没有说谎,他很疼。

她的心软成一摊水。

无尽的恐慌却无情地吞噬明酒倚所有泛滥的思绪,她不知道晏楼倦到底哪里疼,也不知道怎么才可以制止或是转移他的痛苦,她开始有些手忙脚乱。

如果时间可以回转倒流,明酒倚一定不会向坊默提出暂时封印记忆和能力的提议,至少曾经的她绝对不会像此刻这般,束手无策。

明酒倚选择放弃询问晏楼倦关于疼痛的具体位置,因为现在的他连吐露出一个字眼都是艰难的,他是如此的心力交瘁。

她只能选择紧紧地抱着晏楼倦,调动所有的力量来安抚他,让玄力顺着筋脉润透他全身各处,以此来平息男人的痛苦。

在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明酒倚不忘打开一旁车窗,手向外伸出,轻轻地敲击车身外皮。

柔兆在收拾群殴郗卢修的残局后,就回到了车旁,等待随时的召唤。

微弱的响声并未逃过柔兆时刻注意着车内情况的耳朵,他向打开车窗的那侧走近,直到看到晏楼倦满脸痛苦、无力地依偎着明酒倚。

柔兆的眉眼一冷,瞳孔猛然一缩,眸中闪过惊慌:“什么时候开始的。”

“四十秒前。”明酒倚没说废话,“有什么办法?”

还是那句话,在拿到具体数据、完全了解晏楼倦身体状况前,明酒倚不会插手改变他习以为常的治疗方式。

“只能忍着。”柔兆的话像是一把利剑,让明酒倚的心狠狠一沉,她骤然抬头,紧紧地盯着车外的柔兆。

“缓解都不能吗?”

“无能为力。”柔兆在明酒倚赤裸裸地凝视下慢慢感到深重的羞愧,这该死的几个字让他难以启齿。

如此庞大且神秘莫测的家族,却连照顾好家主的基本职责都做不到。

“这么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明酒倚的话里带着几丝暗藏的微微颤抖。

柔兆即便再不想点头回答,但事实就是如此,他的沉默,给了明酒倚最为沉重、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每次持续多久?”这个问题如同救命稻草般,濒临溺水的明酒倚只能靠着紧紧攥住它,夺取一线生机。

“超过半个小时。”柔兆在明酒倚的连续发问下越发无地自容。

听到这里,明酒倚没有说话了。

哪怕此时的晏楼倦再痛不欲生,他还是分出了一丝心神滞留在明酒倚身上。他听到了女人和柔兆的问话,也感受到了她发自内心的悲切。

他勉强支撑起自己和明酒倚平视,双手扶着她的脸颊转动,让其只能凝视着自己,随后没有血色的指尖轻点女人性感的唇瓣:“你亲我一下。”

明酒倚任由他的动作,她垂下眼睑,注视着眼里展笑的晏楼倦,眉眼沆露出一层伤感,苦痛漫上她的眸底,荒芜之地开出了怜爱之花。

这朵只属于明酒倚的花骨朵,在风雨呼啸的悬崖峭壁顽强地绽开了许久,才等到她的到来。

“亲我。”男人等不及了,这次的语气带着强势的命令,黏稠被掩饰在最深层。

一个不带丝毫欲念的吻轻轻地落在晏楼倦额头上。

明酒倚的舌尖伸出一小节,微微滑过下唇瓣、舔舐,她随即眉毛上挑,眼里含笑:“好像有点咸。”

听了这话,晏楼倦俯身低头,把自己埋进明酒倚的颈窝里,他张嘴重重咬在女人白皙的侧颈上。

他在分享自己当下的难受和痛楚,凭借这种撕咬的方式让明酒倚感同身受。

半晌过后。

晏楼倦从中抬头,白净的颈脖上赫然留下了渗着血渍的牙印,他微微移动着脑袋,嘴唇紧贴着明酒倚的耳畔:“那你以后别亲了。”

他有点记仇。

男人头上那对看不见的恶魔角冒出,生动形象,他越发令明酒倚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脖颈传来的痛意并未让明酒倚神情和动作有任何变化,她面不改色地抱紧他,体内运转的玄力尤为迅速,但却温和而平缓地输送给晏楼倦。

由于明酒倚长时间里不断的玄力输出安抚,终是不负所望,晏楼倦额头上冷汗渗出的速度变得缓慢,呼吸也不再无力地飘浮。

怀中人疼痛的减弱让明酒倚有余下的心思为自己未来健康的两性生活发声:“关于这点,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痛楚虽是减轻,但疲态虚弱并未因此而消除,晏楼倦再次将自己藏在明酒倚颈窝,借此抗拒谈话。不过聪明的他不忘选择没有被自己咬过的另一边颈侧。

柔兆竖立在车旁同明酒倚对话时,蹲在不远处扯淡的强圉一群人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

起先他们还认为两人只是需要些什么东西,但柔兆脸色的骤然变化让继续观望着那边的著雍尽收眼底。

著雍的陡然起身让屠维吸烟动作一止,抬头看着他,眸色闪动:“怎么了?”

“好像出事了。”低沉暗哑的声音惊动了在座众人。

蹲着的几人在转瞬之间急忙起身,向着桥车走近。

待这气势汹汹的一群人走到车旁时,就只见晏楼倦憔悴地蜷缩在明酒倚怀里,丝毫不见往日风采。

蓦地,从车窗照进的昏暗光线被阻隔了些许,车内变得更加黯淡,明酒倚转头掀开眼眸,看着站在车窗外的几人,不做言语。

强圉率先走到柔兆身边,神情有着平日没有的肃穆:“又发作了?”

“嗯。”柔兆低声应答。

柔兆和屠维等人自行在距离车窗的不远处方位围成一个圈交谈着。

著雍低声呵斥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一干人等:“怎么会这么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