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凌冽走在街上,那边只有一家糕点店还开着。

“老板,你这还有什么糕点?”

“我家卖得最好的是桂花糕,还剩两块,也有栗子糕、绿豆糕,甜口咸口都有,客官您挑。”

恳凌冽看着五花八门的糕点犯了难,也不知道傅栀晴喜欢的口味。

他突然发觉自己并不是很了解傅栀晴,只知道她喜欢吃甜食,于是说:“甜口的每样都来一个吧。”

“好嘞。”老板利落的打包,然后递给恳凌冽:“客官,您拿好。”

恳凌冽步子走得很快,很快到州镇司门口。

迫不及待想看见傅栀晴从里边出来时看见他惊喜的样子。

他笔挺立在庄严肃穆的府衙前,宛若山水墨画中的一立墨影。

待到夜幕降临,天上零星开始掉落小雨,一颗豆大的水珠正好砸在他的左耳上,他往天上看去,细细密密雨珠落下。

他低头,打开手中油纸伞,又仿若无事般站着。

不久,一袭银白色身影从宅邸里出来。

傅栀晴用手挡着头,这雨下得突然,她没带伞。

本以为要淋雨回去的她,余光一瞥,却看见门口那画一般的男子撑着伞站在那里,对她含笑。

傅栀晴惊喜一笑,向他跑去:“阿桑,你怎么来了!”

路面湿滑,傅栀晴一个踉跄,就快摔跤时身子闯入一个宽大的怀抱。

是恳凌冽及时护住了她。

傅栀晴抬眼看去,好像每次跌倒,阿桑都会稳稳的接住她。

“我看天色快下雨了,便来接你。”

“哦,走吧。”傅栀晴离开了他的怀抱,与他隔了一拳的距离。

恳凌冽把手中油纸包给她:“给你随便买了些吃食,垫垫肚子。”

傅栀晴接过,边打开边问:“这是什么?”

“一些糕点。”

傅栀晴打开,一股混杂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随意拿了一块。

轻咬一口,香甜软糯:“你买了栗子糕啊。”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每种糕点,我都买了一个。”

傅栀晴侧目看了眼恳凌冽,又掂了掂手里的糕点,份量确实不轻,讶异道:“你全买了!”

“嗯。”

傅栀晴展颜:“托你的福,我可以把我爹不让我吃的东西全给吃一遍了。”

“你爹不让你吃这些?”

“小时候最喜欢吃甜食,坏了牙齿,我爹就不让我经常吃这些糕点了。”

恳凌冽赞同的点点头,一把拿过了傅栀晴手中的油纸包:“伯父说的有道理,牙口不好,甜的确实得少吃。”

傅栀晴想伸手去抢,却被恳凌冽躲了过去,没拿到,她便嘟着嘴道:“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恳凌冽觉得她这般气鼓鼓的样子甚是可爱,将糕点还给她:“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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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水居

魏涟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将舞辞羡检查个遍,就算皇上好好的站在他面前,魏涟的心始终没有放下。

“陛下啊,您若是出事了,奴才万死难辞其咎,现在想想还是后怕。”

舞辞羡笑笑,坐到椅子上:“朕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魏涟心中觉得万幸是老天保佑:“陛下莫觉得奴才啰嗦,以后奴才是万万不敢再让陛下离开奴才的视线了。”

“魏总管,你且放心吧。”舞辞羡拖长声音道,魏涟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侍候,虽然唠叨了些,却对自己都是真心实意的好。

魏涟擦拭额头虚汗,深呼吸几口气才面向跪了一地的官员。

为首的是刺史刘恒,侧边是太守袁见章和州镇司指挥使聂潇。

魏涟怒斥道:“贼匪横行,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若是陛下有个好歹,你们要怎么向朝廷交代。”

刘恒将头伏得更低:“微臣卑贱得陛下赏识管理沧州三百里地界,龙涎山闹匪,微臣却不能及时肃清,是微臣之过,惊扰陛下圣安更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袁见章也道:“陛下于沧州犯险,龙体受损,臣愧过失,谨请陛下降罪。”

聂潇:“圣驾亲临沧州,微臣身为州镇司指挥使却护卫不力,行事懈怠,错果累累,自请杖刑以谢罪。”

舞辞羡没什么表情,平淡说:“朕来沧州已有几日,城内街市发达,百姓安居乐业,袁大人恪尽职守,朕没什么好苛责的地方。”

袁见章正色:“陛下明鉴。”

“朕刻意隐瞒了行踪,聂指挥使不知朕巡访沧州,何来护卫不力之失,反而朕还要夸你治下有功,这次若非你州镇司的人马及时出手,朕这会儿还困在山寨呢。”

“微臣汗颜,这都是州镇司应尽之责。”聂潇道。

“不过,朕此次被绑也有些意想不到的发现。”舞辞羡话锋一转。

下边几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舞辞羡视线扫过几人,落下一句话:“聂潇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袁见章和刘恒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何皇上留下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让两人退下。

可他们不敢揣测圣意道:“是。”

房间里舞辞羡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魏涟侍候。

聂潇拱手恭敬道:“陛下。”

舞辞羡随意摆摆手:“放松一点,坐。”

“谢陛下。”聂潇坐在堂下次座上,魏涟递来了一杯茶。

“聂潇,你去查查这次绑架朕的土匪背景。”

“皇上是怀疑他们背后有人。”

舞辞羡摇头:“不,朕被绑时和一个山贼相谈甚欢,让朕明白了很多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做匪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皇上宽仁,乃民之幸。”

“因生活逼迫而上山为匪尚存悔意者,从轻处理;自愿为匪且无悔改之心者,按律处罚,不必善待。”

“是。”

“那里面有个叫阿四的,听说他父亲被来收粮的官兵打伤卧床不起,若为真,让沧州府负责医治费用,不得苛待。”

“微臣知道了。”

“还有,传令下去,官差不得对百姓无理,更不得拳打脚踢,即使是征收税银,也该理解农户的难处,该宽限的尽量宽限。”

“是。”聂潇全部记下。

舞辞羡心中石头落地,轻徭薄赋这事得回邺都再做,现在只能这样弥补了:“先这样吧。”

“那微臣告退,陛下早些休息。”聂潇正要走。

舞辞羡叫住他:“我还没让你走呢。”

聂潇眨了眨眼睛,陛下那句话不是让他离开吗,自己竟然悟错了圣意:“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们州镇司是不是有个姓傅的女官?”

聂潇大脑快速运转,州镇司招人不论性别,只看实力,也有许多女性,至于姓傅的……

舞辞羡见他没想起来,又说:“看官服应该是百户,挺水灵的女生。”

聂潇立马知道舞辞羡说的是谁,他是州镇司指挥使,手底下几百号人,不可能谁都认识,但是有官阶的他基本都识得。

更何况她赴大漠归来,立了大功,聂潇也不由得高看两眼,他回:“陛下说的应该是傅栀晴。”

“她很不错,今日便是她救得朕,朕得好好想想该给她什么赏赐。”

聂潇笑道:“她能入陛下青眼,是她之幸。”

舞辞羡脑中又出现傅栀晴的脸,不自觉的笑了。

这名字与她甚是匹配,白栀子一般清透,又像太阳。

可转念他又觉得这名字很耳熟。

他猛然想起,好像赴江镖局的二小姐就叫这个名字。

她还真跟皇妹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