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七分真实三分假
缪青谷里，那烟囱冉冉升起青烟，散着草药幽幽的香气。
傅梓曦将陶罐里的汤药倒在碗里。
这小半个月她几乎是没日没夜的钻研医术，白日跟着霍蕴山学习看诊针灸制药，晚上就窝在书房里如饥似渴的想要将其书房里的医术看遍。
若不是还有夏扶霆那一车镖要押送，她真想扎在这缪青谷里不走了。
也许比起走镖，行医更得她心吧。
她端着装着汤药的托盘往里屋走去，那房门紧闭，里边是霍蕴山和夏扶霆。
夏扶霆身中蛊毒，她是知晓的，也知霍蕴山在帮他解毒，只是这毒负隅顽抗非一朝一夕能清除的了，所以他二人才决定在缪青谷里多待了一段时间。
只等霍蕴山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治疗再走。
“师傅。”傅梓曦敲了敲房门。
“进。”
傅梓曦推开门，将药碗递给霍蕴山，霍蕴山只是轻轻嗅了嗅，便点点头，给了夏扶霆。
夏扶霆皱着眉一饮而尽，这几日不知喝了多少碗这样苦的汤药，舌头都要麻木了。
霍蕴山把药碗还给傅梓曦道：“去书房等我。”
傅梓曦点点头。
待傅梓曦走后，霍蕴山才道：“我现在也只是暂时压制了你体内的蛊虫，至少动用内劲没有问题。”
夏扶霆苦笑两声：“能够随意动用内力于我而言已是奢侈，多谢霍兄了。”
霍蕴山摆摆手：“我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若要根除，关键还是在给你下蛊的那个人身上，没有她，就算是我师父在世也救不了你。”
“待此行结束，我必当带那人来见你。”夏扶霆顿了顿后又道：“亦或者，霍兄可有意愿来东凛？”
“不去。”霍蕴山毫不犹豫拒绝，他就是为了避世才来这缪青谷隐居，甚至设下阵法防止他人闯入，怎可能自己又跑出去呢。
可夏扶霆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他话锋又转了个角：“不过若是我的宝贝徒儿去东凛的话，我这个做师傅的也得照看一二不是。”
夏扶霆嘴角微扬，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明意味：“多谢霍兄指点。”
霍蕴山轻嗤一声，起身朝屋外走去：“我要去找我徒儿了，你可别跟过来啊。”
这边寝屋的门刚关上，那边书房的门就被霍蕴山打开。
“我的宝贝徒儿诶。”霍蕴山腆着笑容朝傅梓曦走去，语气似乎在哄小孩一般：“在做什么呢？”
“看书。”
“哎呀呀，我霍蕴山的徒弟居然喜欢看书这么头疼的事情，你知道我师父，就是你师祖以前让我三天背出一整本药方，背不出不许出藏书阁，可愁死我。”霍蕴山抚着胸腔顺着气，痛心疾首的模样。
“师祖？”
“要是我师父他老人家还在，你就不一定是我徒弟了。”霍蕴山语气有些哀怨。
傅梓曦放下手中书籍，抬眼正视霍蕴山，问道：“为何？”
“你可能就是我师妹了，哈哈。”霍蕴山自顾自的说着，眉眼含笑，第一次觉得师父老人家不在还是有点好处的。
傅梓曦无奈，暗道自己的师傅果然还是那样没个正形。
在缪青谷里已经待了将近半月，而镖队一直行进，即使有意等待她二人，这距离也会越来越大。
夏扶霆第一阶段的治疗也已结束，他们不能再在缪青谷里待下去了，还是得尽快去与镖队汇合。
思虑良久，傅梓曦有些犹豫，却还是开口：“师傅，我与夏扶霆在谷中已待数日，是时候该离开，毕竟我还有任务在身，实在不好久留。”
霍蕴山眸间闪过一抹失落，被傅梓曦看在眼里。
于是她赶紧补充道：“不过师傅放心，待我走镖回来，我一定立马回来。”
霍蕴山松口气，笑了笑：“不用回来。”
“？”
“为师也许久未下山，也不知如今外边是何景象。”霍蕴山抬眼看了看窗外，浅棕色的瞳色暗含微波流转。
“您打算出山了？”
霍蕴山点点头：“就先去沧州看看吧。”
“我赴江镖局就在沧州，待我修书一封，劳师傅带去给我父亲，我父亲看后必会好生招待师傅。”
霍蕴山摆摆手：“不必，你师傅我最不缺的就是谋生的本领。”
说完，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走向身后书架，取来了几本书递给傅梓曦：“我知晓你对医术颇有兴趣，可做我霍蕴山的徒弟，只会医术可不行。”
傅梓曦接过这几本书，都是五行八卦，玄学道法之类的书。
只听霍蕴山又说道：“这几本书，你带走，下次再见时，为师可要考你。”
“徒儿明白。”傅梓曦随意翻看了几面，便看到了许多阵法，不免联想到了误闯缪青谷时的那几重幻象。
于是问道：“那幻象也是按照这些阵法所作出的吗？”
“不全是，但万变不离其宗，创造一个幻象要比布下一个阵法复杂的多。”霍蕴山将手背后，徐徐道来：“那路边的花草所散发出的特殊气味可以迷惑人们心智，这是引人入陷阱的第一步。”
“而后依靠声音催眠，配合阵法，制造幻境中所需要的场景，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去窥探人心。”
傅梓曦眉头微皱，这类事务她是第一次接触，不甚了解。
“人心，就是潜意识，就拿你幻境的后两重说起吧，你的潜意识告诉我你喜欢和夏扶霆那小子待在一起，于是我就创造了一个他，引诱你前往于你二人而言最美妙的地方，若你意志稍不坚定，就会一直困顿于此。”
傅梓曦羽睫微颤，这话听起来着实奇怪，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又听其道。
“不过我还是高估了他在你心中的分量，不过一时半会，你就突破了幻境。”霍蕴山晲了傅梓曦一眼，浅看了她面上露出的奇怪神情，嘴角轻挑：“你那临头一掌着实说不上有情。”
“不是我无情。”傅梓曦语气平稳：“而是师傅做出的夏扶霆实在太假。”
那幻境中人举止轻浮，私欲极重，看向自己的眼神含着戾气，哪里有她印象中夏扶霆清风舒朗，温润如玉的半分。
霍蕴山没有反驳，轻笑了两声，不敢苟同傅梓曦说法：“幻境七分真实三分假，孰真孰假日后必有分晓。”
傅梓曦轻喃了这句话，道：“可在最后的那重幻境里，除了人物是真实存在的，其余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呀。”
“问得好，制作幻境，除了人心，还有一点亦很重要，就是……”霍蕴山手指悬空转了转，而后定在傅梓曦面前，轻吐两字：“算命！”
“算命？”傅梓曦惊讶。
“你以后就会知道的，赶紧收拾收拾走吧。”霍蕴山背过手，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走出书房，不打算多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