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就这样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倒让卫帝觉得,好像只是做了个梦似的。

“这孩子,怎么也这样冒冒失失了。”卫帝无奈,又坐下来继续看书。

“永安公主善良又孝顺,还不失活泼,实乃公主典范。”刘公公刚吩咐了人将玉枕给永安公主送过去,忍不住就接了这话。

“可是太过良善,只怕……”卫帝这话没说完,刘公公却心知肚明。

二皇子争储之心昭然若揭,永康公主是他的胞妹,他都能舍弃利用,将来若是有必要,那么对永安,更不会有怜惜之心。

“三皇子与永安公主兄妹情深,宫外也还有顾家公子护着永安,永安公主自己也聪明机灵,圣上不必忧心。”刘公公出声安慰。

“以前永安处处小心谨慎,没有自保之心,也没有自保之力,朕日日忧心。现在她长大了,懂得保护自己,还能保护身边的人,朕却还在忧心,你说这是为何?”卫帝放下书,问道。

“恕老奴愚钝。”这话刘公公可不敢接。

卫帝也不再说话。

以前,他以为丽妃、萧景仁、卫国公府都是真心喜欢永安,对永安好,心下还以为,只要萧景仁能真心爱护永安,这个皇位给他也无妨。

只是近来,这一桩桩一件件,倒是让自己越来越为以前那个想法而心惊。

永安不过是不再像从前一般对那些人表示信任,不过是没有如他们所愿的“喜欢”宁珏,没想到就这样将他们逼急了……

人一急,本性也就暴露了。

文昌殿内,冬珠跪在地上,哭着哀求躺在床上已是浑身滚烫、意识模糊的轩辕承:“主子,求您了,就让奴婢伺候您吧!再拖下去,您的身子就要毁了呀……”

夏珠同样是跪在一边不断哀求,只是床上的人却没有半分回应,只在夏珠和冬珠尝试着靠近的时候,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滚”。

从见到轩辕承的时候,冬珠和夏珠就知道,主子这是中了迷魂香,是北疆皇室的迷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女人,或者是男人。

被下药之人,浑身滚烫,意识模糊,甚至会逐渐失去意识,再后面是什么样子,她们二人也不知道,毕竟,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谁中了迷魂香之后,还能生生忍下来的。

这药几乎没有解药,只有与人交欢。

而之所以说是几乎没有解药,就是因为,唯一可以缓解药性的方法,就是放血,也就是她们主子在用的这个方法。

但是放血无异于自寻死路,血放完了,毒也就清了,但是人的命也就没有了呀!

见到主子这个样子,冬珠实在是忍不了,将自己的衣襟解开些,慢慢靠近轩辕承的床前,尝试着拿起轩辕承滚烫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胸口。

她和夏珠本身就是轩辕承的贴身丫鬟,早就将自己当做了轩辕承的人,做好了一辈子伺候他的准备,若是轩辕承需要知人事,她们自然义不容辞。

只是,那轩辕承明明是紧闭着双眼一脸痛苦的神色,却还是在冬珠抓住他的手后,很快地甩开。

就那么喜欢永安公主吗?喜欢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冬珠死死咬住唇,转身开始翻箱倒柜地查找各种从北疆带过来的书籍,试图寻找解毒的法子。

夏珠则开始与外面的人进行联系,这么多北疆王派出来的精英,说不定有人会有法子。

永安听说了有玉枕,当即就往文昌殿来,只是到了殿外,却又犹豫了,

或许,他已经不需要了吧……

一种从未有过的惆怅和失落油然而生,甚至还隐隐的有种心疼窒息的感觉。

永安不敢去想,只吩咐了竹青将玉枕送进去,自己却并不入殿。

她不想也不敢看到什么呢?

永安摇摇头,不愿再去想这些问题。

不一会儿,竹青出来了,永安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怎么样,世子可好些了?”

哪知竹青却摇摇头,“不曾,听夏珠说,世子中间就清醒了一次,将伺候的人换成了小太监,就又昏过去了。”

“冬珠夏珠她们没有……没有为世子解毒吗?”永安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看样子是没有,冬珠说,轩辕世子就算是昏睡着,也不让她们靠近,这会儿,她们两个连房里都进不去,还在其他想法子呢!玉枕也是小太监送进去换的。”竹青低头回话,心里也觉怪异。

轩辕世子这样的身份,身边有两个贴心人伺候,再是正常不过,尤其是这样要命的情形下,谁人能忍得住?

何况,他也没有必要忍啊!

竹青想不通,永安也想不通,但是她只知道,听了竹青的话,内心虽然焦急更甚,但是却又多了一丝丝的欣喜和庆幸,只是在这种情形下,这一丝丝的小情绪显得那样格格不入,永安不敢深想。

到底是不放心,永安还是决定去看看轩辕承。

冬珠和夏珠被轩辕承赶出了屋,其他丫鬟更是半步都靠近不得,因此,除了永安之外,采青和竹青都没法进去。轩辕承屋子里,只有两个小太监在伺候着。

见永安进来,小太监赶紧深深低下头,弯着腰退到门外。

哪怕屋子里已经放了一盆盆的冰块,床上也用了玉枕,可是轩辕承脸上的潮红,还是让永安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竟是烫得吓人。

永安还来不及缩回手,就被一只手捏住了手腕,力度虽不大,却也让她一时难以挣脱。

昏睡中的轩辕承,只感觉自己身处熊熊烈火中,有什么在体内疯狂燃烧,却找不到宣泄口。

直到额头上传来一丝清凉,这是一种让他从心底里感到熟悉又贪恋的清凉。

“阿滢……”轩辕承忍不住喊出了这个名字,朦朦胧胧中,竟真的看到永安就在自己面前,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嘁,大约又是在做梦吧!

“阿承,是我,你感觉怎么样?”见轩辕承睁开了眼睛,永安也顾不得他还抓着自己的手,当即关切问道。

这梦未免也太过美好吧?轩辕承贪恋地看着眼前的永安,期待这梦能够做得久一些。

还是那双盛满了星星的双眸,此刻却满眼都只有自己,真好。

天知道,他多想要永安的一双眼都只看得见自己,一颗心,都只属于自己。

只是这卑微而又恶劣的想法,他从不敢说出口。

她是那样美好,那样闪耀,怎么可能只成为自己一个人的星星?

终究是自己太贪心了。

可是,压抑了这么久,且让他在这种梦中,再贪心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