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公主一行人骑马坠崖的事情,自然是很快就传到了圣上的耳里,只是圣上还来不及去查,丽妃就带着永康公主去了前殿。

最后,永康公主因为冲撞皇姐、有违礼法,罚半年月俸,闭门思过三个月。

丽妃教导不严,罚三月月俸。

与此同时,又给明珠宫赏了各种金银珠宝,姜晴、轩辕承以及顾延明也都得了赏赐。

众人以为这事就这样揭过去了,却不知道为何,工部侍郎因为办事不力,教子不严,被罚俸一年。

工部侍郎王至义连夜在宫门外跪了一夜,却连圣上的面都没见着,只刘公公第二日一早将人劝了回去。

凡事只要涉及到朝堂,那就不能只看表面了。

永安想了想前后因果,自然也知晓了其中缘由。

“想什么呢?难得来陪陪朕,却又心不在焉。”卫帝看了看趴在桌子上兀自发呆的永安,开口道。

“哪有~”永安动了动身子,却依旧是懒洋洋的,“不过是太过无趣,有些困乏了。”

“既是如此,那便回去歇着,谁还要你在这里做这些表面功夫了?”

“不回去,说了要来陪您的。”永安立刻坐直了身子,从刘公公手里接过墨锭,煞有介事地磨起墨来。

卫帝看了看永安,终是放下笔,问道,“难得你肯陪朕这么久,定是有什么话憋着了,说吧,也让朕听听,什么事能把你愁成这个样子?”

莫不是觉得这次对永康的处罚太过轻了?

“真的没事。”永安放下墨锭,又端起桌上的茶水给卫帝递过去,“父皇这话说的,可叫女儿伤心了。”

永安依偎过去,靠着卫帝的肩膀,低声道,

“这次的意外让女儿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世事无常,女儿只想有时间与父皇多亲近亲近,这世上,恐不会再有人如父皇这般疼爱我了。”

听到永安有些落寞又伤感的声音,卫帝有些诧异,转念一想,莫不是这次的意外将她吓着了?立刻出声安抚,

“好孩子,这次的事可是吓着你了?也怪父皇没有保护好你。”说完又叹了口气,“只是这事……”

见卫帝不知该如何与自己开口,永安主动说道,

“父皇,女儿知道,这事没有那么简单,父皇处事自有父皇的道理。女儿没有不高兴,也没有什么要求,女儿就是觉得,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想成为父皇的顾忌。”

以父皇的英明,上一世若不是为了自己,这皇位还真不一定会到二皇兄的手上。

这一次,她虽然想通了其中的缘由,知晓二皇兄的目标是轩辕承,但是却也知道,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将事情归于两位公主之间有些过度的玩笑,而不是轻易就揭开后面的面纱。

而父皇还是将这事与朝堂联系起来了,这么做,无非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交待。

而这一世的永安,努力地活得强势自在些,就是不想要成为卫帝的软肋。

卫帝以为永安是觉得自己这次对那些人的处罚太轻了,所以才来闹脾气,却没想到,永安已经这么懂事了。

一时有些忍不住,竟透过永安,看到了已故的心爱皇后。

皇后,你可看到了,咱们的女儿不仅乖巧聪明,而且还这样善解人意,让朕如何能不偏疼她?

眼看着卫帝眼眶都有些红了,刘公公赶紧上前斟了一杯茶,

“皇上,永安公主如此贴心,可不得多赏赐些好玩意儿?”

刘公公这样一岔开,卫帝也回过神来,“你这老东西,竟想着法子将朕的东西都往这丫头的明珠宫送!”

“老奴不敢,只是圣上藏了那么些小女儿喜欢的物件,可不就是为了变着花样赏给永安公主吗?奴才不过是找了个由头,省得圣上回头想要将东西送过去,又要老奴来想理由。”刘公公是卫帝身边的老人了,自然知晓卫帝对先皇后以及永安公主的感情。

“什么好东西?”永安也不想卫帝陷入伤感之中,听了刘公公的话,立刻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一脸的好奇和期待。

卫帝见到永安这副小财迷的样子,心下又开怀了许多,却只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刘公公,你把那些东西都带上,送永安回宫吧,省得在朕这里闹腾。”

等到永安的身影从殿里消失,卫帝才又放下笔,陷入沉思。

连永安都知道不过问朝堂的事,难道丽妃还不知道吗?

萧景仁这次若真是对轩辕承下了手,又是有何目的,是真的只是少年之间的斗气,还是……

那轩辕承,从来都是隐忍不显,这些日子却隐隐有要展露风采的意思。

还没有长成的狼,提前露出了自己的爪牙,这可不是什么英明之举。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自保?还是说想要虚张声势,让他那北疆的王叔有所忌惮?

可是,看起来好像都不像。

那到底是什么,让这小子,沉寂了九年,却在这最后一年,沉不住气了?

另一边的文昌殿内,冬珠也大着胆子,冒着犯上的风险,在年轻的主子面前,问出了同样的话。

轩辕承原本看着马鞭的轻柔目光,在听到冬珠的这句话之后,瞬间变得冷冽起来,就如旷野里最凶狠的狼一般,让冬珠忍不住瑟缩。

“这也是你该问的?”

冬珠从来没有见过轩辕承这样冷漠,当即叩头请罪,心下却已有了答案。

原本主子每日里不愿意学武,对帝王之术也丝毫没有兴趣,让她和夏珠真正的作用都没有体现出来,反而纯粹就是个丫鬟。

她们也曾反复劝导,主子这样,以后回了北疆,如何还能继承王位?

可主子偏说,只要能让大卫真正的放心,能够换两国百姓十年的安稳,当不当北疆王又有何干系?

这样的主子虽然心怀天下,仁义宽厚,却不是她们所期待的,日后回了北疆,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然而,现在主子主动求学,几乎可以说是日夜勤学苦读,无论文武都大有进益,却让她们在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忧。

这样抱着一腔热忱,万一他日心思落空,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