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孽障竟求了这倒恩旨,臣竟全然不知!段大人初入仕途就得圣心是难得之臣,但大理寺乃律法之首,怎能违背前朝规定!”

谢赋当然不会同意这桩婚事,别说段容轩只是大理寺小小的一员,就是坐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他谢赋也看不上。

“太师若为前朝规定忧心,朕自有法子解决。”

宋砚辞每说一句话,谢芷安就觉得一把无形的刀离她越来越近。

她正想法子制止,段容轩双膝跪在了地上:“皇上,谢太师乃是当朝第一重臣,谢姑娘身份贵重,怎是小臣可以觊觎的。”

“谢姑娘所言不过是女儿家一时误判了心意,不可当真!是臣那日帮了姑娘没有把握好分寸让姑娘误会,若太师要怪,怪小臣便是,与姑娘无关!”

段容轩也是怕了,才把所有事都拦在他身上。

谢芷安握紧拳头,双眼发涩,忍着悲愤附和:“段大人说的是,是我一时误判了心意,如今回了神方知自己有多蠢,放着黄金珠宝不要,去要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她看向段容轩。

段容轩也看着她。

两人眼中皆有阴霾却不敢落下。

宋闻璟在一旁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看到二人对视时眼中的柔情惆怅,便知晓了大概。

原来她真的所言非虚,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想到这他心里竟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就好像习惯了被人仰望突然被人忽视的不甘。

谢赋虽敛了些神色,但还是不放心,趁机说道:“皇上,竟如此,臣今日就求皇上为臣长女赐下婚约。”

“不知太师意许何人?”宋砚辞假装不知。

谢赋看了一眼宋闻璟。

谢芷安就知道不管前世今生,谢赋的想法都没变。

她刚刚对着宋闻璟发下毒誓,再者说此婚约一成,她后面的麻烦会一件接一件。

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求皇上让臣女进宫!”

她咬牙喊出这句话,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宋砚辞平易近人的笑僵在脸上,看她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你才多大!”

“臣女十六了,已经及笄了,不小了,再说皇上不也才二十多嘛?”

谢赋喝道:“放肆!”

“皇上贵庚岂容你置喙!”

谢芷安不管谢赋如何发怒,已经下定了决心:“若皇上嫌臣女年龄小,不如过两年再让臣女进宫,到时臣女都十八了,皇上觉得如何?”

这是转移谢赋视线的法子,也是缓兵之计,谢赋一心让她嫁给宋闻璟,总不能把皇上杀了吧。

等过两年,后宫早就不知多少新人换了多少旧人了,到时怎么可能还记得她。

除了这些还有一点,她也算提前毁了谢赋想让谢连衣进宫的打算。

那样好的姑娘,就应当配一良人相伴。

宋砚辞不说话,估计还没反应过来她这突如其来的自荐。

“皇上说句话啊?别光看着臣女啊。”

谢芷安逼得紧,却不敢再去看段容轩。

她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但希望如他所愿。

“谢芷安,你疯了!”宋闻璟竟没忍住上前。

此女做事毫无章法可言,如今竟然胆大包天到逼迫皇上让她进宫为妃。

这样的人,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得逞。

谢赋捏紧的拳头直发抖。

他的计划落了空,日后若要再提起就显得目的明显了。

“皇上,小女回来还未在人前露过面,臣可否带小女前去见过诸臣?”

“去吧!”宋砚辞回答的爽利。

谢芷安想要的效果也差不多了,不再多说起身跟着谢赋走了。

出花园之时,她竟没想到撞见了谢月瑶,谢月瑶不知听了多久,看她的眼神透着股阴沉。

这也难怪,满院子的人,能入谢月瑶眼的,不外乎花园里的两位,她的嫉恨向来有迹可循,可惜原主前世并未察觉。

走到无人之处,谢赋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火了,转身狠狠扇向谢芷安。

她脑子瞬间懵了,脸上火辣辣的。

“父亲终于忍不住了,这一巴掌您想打很久了吧?不止今天我在皇上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有之前,您处处看我不顺眼,这一巴掌父亲可解气了?”

谢芷安尽力把话说的是无意为之。

并且假装不知道谢赋的打算。

她太知道她父亲的手段了,若是知道她有意为之,脱层皮都是轻的。

“你都从哪学了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小小年龄就学会在圣上面前自荐枕席了,若知你这般无德,你不如死在周国,永远都别回来!”

谢赋最后一句话,和原主死前听到的一模一样。

谢芷安的心冷成了冰:“这就是一位父亲说出的话,倘若回来的人乖巧懂事,您就会高看她一眼吗?您不会,她会为了让自己的父亲多看自己一眼,委屈再委屈。”

“一个每天活的小心翼翼的人,唯一一次忤逆父亲,只是坚定的选择自己的所爱,父亲说说她会是什么下场?”

谢赋眉头都压到了地上,他自然听不懂谢芷安在说什么。

“你竟还敢在这鼓唇弄舌的,若再不罚你,日后你不定能闯出什么泼天大祸!”

“来人!”

府内各处都有人巡视,今日来了那么多达官贵人,巡视之人更紧凑了。

“把她带到杂院关起来,不许闹出动静,她若挣扎便打晕了扔进去,这几日断了她的吃食,若有人问起就说大姑娘去寿元寺为大夫人祈福了!”

谢府杂院在府里最深处,已经荒了十几年了,周围长满杂草荆林,平常不会有任何人靠近。

谢芷安想起那深冬之时,墙壁四处漏风,饥饿之苦,寒风刮骨的场景,不寒而栗。

最后一杯毒酒穿肠肚,死的没有一点体面。

如今虽不是深冬,可人最怕的就是再度经历可怕的事。

“放开我!”

“父亲就不怕世人知道指摘你吗?”

“我是圣上亲封的忠世贵女,父亲不能这么对我!”

谢赋冷笑:“忠世贵女?你若不是生在我谢家,有什么资格担负这四个字,我若认你你便是这谢家嫡女,若不认,你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