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天光放亮,正是叫人心旷神怡的好风景,华山上却一派缟素,笼罩在阴云之下。

魏武与蓝凤凰越过山阶,走过山道,来到灵堂,还未抬脚迈过门槛,便有一人冲了出来,口中喊道:

“还我师父命来!”

“呛啷!”一声剑鸣,那人腰间宝剑出鞘,利刃寒锋刺向魏武,封住了他的上三路。

剑气扑面而来,魏武却只是淡然发笑,眼帘半抬,眸光越过此人,看向了灵堂之内。

“冲儿!住手!”

灵堂内后知后觉响起了阻止的声音,但是剑锋已经快要刺到魏武脖颈!

令狐冲的脸上露出“大仇得报”的笑容,但在下一刻面色陡然变化——

“啪!”

一条鞭子凭空从后面绕到前来,打开了他的剑,抽到了他的胳膊上!

“啊!”令狐冲吃痛丢下手中剑,使剑的右臂上多出了一道三寸长的血口,另有钻心的刺痛叫他一瞬间面白如纸,冒出豆大的汗珠。

魏武嗤笑,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紧盯着从灵堂冲出来的宁中则,道:“这就是华山派的大弟子?这就是华山派的待客之道?

到底是岳掌门沽名钓誉,徒有‘君子剑’的名头,还是这令狐冲资质愚钝,不堪造就?”

魏武的话不紧不慢,语调的节奏有种吟诵诗文的优雅,偏偏这几道问题接连问出,将华山派众人的心头火气都问了起来,瞬间引起了华山派众弟子的不满。

岳灵珊更是红着眼骂道:“昨日我爹爹便是与你商议,商议事情,回来就中了毒!分明是你商量不成,便害了我爹爹性命!”

华山派一众弟子并不知道此事,原本还在疑惑大师兄为何对魏武这个金主这般态度,此时听了岳灵珊的话,一个个都拔出剑来,指向魏武。

只是……

“珊儿!还有你们!都退下!”

宁中则简单的检查令狐冲的伤势后,果断呵退了女儿和众弟子,强忍着心中怒火和拔剑的冲动看向魏武,道:

“魏庄主高人雅量,外子亡故,华山弟子伤心过度,面对不请自来的恶客,作出些不当之举,想来庄主也是能够理解的。”

魏武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契,笑呵呵道:“这华山地契在我手中,到底谁是恶客,宁女侠可莫要颠倒黑白,不过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浪费时间的,也就不计较你们华山派的无礼之举了。

宁女侠,你我另寻个地方聊一聊?这里……难免有些晦气了,不是待客的地方。”

“你!”

宁中则面生薄霞,好悬没动起手来,但是想到师兄临死前的遗言,她又不得不压下火气,点头道了声“好”。

吩咐弟子们继续留下为岳不群守灵后,宁中则带着魏武来到了一处空房间,没有上热茶的必要,直接倒了两杯冷水道:“华山弟子无心做事,我也无心待客,庄主若是有事,不妨长话短说。”

魏武端起茶杯,看着杯中凉水只是笑笑,将茶杯放下说道:“我今日来华山派,只为一件事……”

他取出三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推向宁中则,“那便是我昨日见了个死人,身上晦气,所以今日我要纳岳灵珊为妾,用喜气冲一冲。”

宁中则再也按捺不住胸中怒火,“啪”地一掌在桌子上,起身怒视魏武道:“魏庄主安敢如此欺我华山派?”

魏武像是没事人一样摆摆手,“坐,坐,有事说事,宁女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你若是不满意这三百两,可以再加价嘛,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做生意不都是这样子?”

“魏庄主还是请回吧,此事绝不是交易!我家女儿更不会做妾!也绝对不会在此时谈婚论嫁!”

“那就请宁女侠拿出三千两银子,来还华山派这些年欠我的银钱,以及买下华山地契,否则……呵呵,还请华山派诸位今日就搬下华山!”

魏武有恃无恐,目光上下打量着一身孝衣的宁中则,当真是越看越满意。

“……”

宁中则的神情不仅不怒,反倒突兀平静下来,一双眼直盯着魏武,冷声道:“魏庄主真要把事情做绝?”

魏武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立马笑道:“宁女侠也是心急,怎么就叫我把事情做绝,还可以谈嘛。

比如说,换个人代替岳姑娘为我冲喜,不就好了?”

“我说,宁女侠,岳夫人!你也不想华山派断了传承吧?”

宁中则呼吸一滞,原本想要拼命的决心忽然动摇起来,回想起师兄临终的遗言,她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气势一下低落下来。

魏武见状端起茶杯,一双眼眯了起来,手中茶杯轻摇慢晃,仿佛里面的凉水都成了令人心醉的琼浆玉液。

他伸手将椅子拽到身旁,拍了拍触手可及的扶手,“夫人何苦站着,我们坐下说。”

宁中则咬着嘴唇,心乱如麻,一时想着杀了魏武,夺了地契,一时又担心魏武还有其他后手,会毁了华山传承。

“我说,坐下!”

魏武散漫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嘴里的话也成了命令。

宁中则心神恍惚,竟真的坐在了魏武对面,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手都被魏武抓在了手里,她赶紧抽回手来:“魏庄主还请自重!”

魏武鼻腔里挤出冷笑,“岳夫人,明人不说暗话,有人出价要我手里这张华山地契,价格很高,以华山派的财力和实力是绝对没法和对方争的。”

“所以,要么在商言商,我这就下山将地契卖给对方,从此我和你们华山派再无瓜葛;

要么,咱们就论点人情往来……金银我不稀罕,可美色,我却抗拒不得……”

魏武的手按在了宁中则的大腿上,宁中则身子一颤便要拿开他的手,却只听魏武一声威胁满满的“嗯”后,那双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魏武满意地揉着宁中则浑圆修长的大腿,目光中闪烁着得意的色彩,比起够狠又果断的岳不群,宁中则不仅优柔寡断,更是心软,能用来威胁她的简直不要太多。

而且,她更好利用——

“夫人不想知道是谁要买华山地契?”

宁中则只觉得胸口憋闷,浑身上下有小蚂蚁再爬,让她坐立难安,听到魏武的话,这份难言的情绪终于有了突破口,让她得以转移注意力:“是谁?”

“嵩山派,左冷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