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元心不在焉地拨弄着已经凉透的下酒菜。
端起已经快要没气泡的啤酒杯，一饮而尽。
300毫升的啤酒顺着喉咙一涌而下。
刺激的碳酸气泡在气管中翻腾。
带来一丝刺痛。
“哥，你真的理解我的处境吗？”
“当然了，兄弟！管理层是干什么的？就是要在上级和下级之间做好协调工作，当一个缓冲带啊！两边受气，我也很累啊。”
张胜元鼻子出气，哼了一声：
“当缓冲带的意思，就是假装受气，然后偷偷地把上级的决定强加给下级吗？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了，听得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好好好，那跟哥说个实话吧！”
张胜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奎斌，开口说道：
“下午的时候，我和企鹅视频的人见过面了，也私下里谈了投资的事。”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杨奎斌虽然早就听说张胜元私下和企鹅视频见面了。
但他还是希望张胜元能够否认。
或者至少告诉他，他们只是见了一面，并没有谈投资。
过了好一会，张胜元又说道：
“他们说，只要我们肯把同步播放权给他们，他们就投资个亿。条件只有一个，剧集长度不能低于16集。”
“疯了吧......个亿是那么容易赚的吗？而且还不是独家播放权，只是同步播放权，他们就愿意出个亿？”
“当然了，同步播放是有条件的，我们电视台当天播完之后，他们要延迟30分钟到1个小时才能开始播放。”
“我的天啊，就算是这样，他们也真是财大气粗，太可怕了！”
“还有另外一个方案。”
张胜元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这让杨奎斌更加抓狂了。
“你小子！别卖关子了，一次性说完！”
“他们说，如果我们愿意把独家播放权给他们，他们就按照每集1600万的价格给我们投资，30集也就是个亿！”
“他们疯了吧？一部古装剧投资个亿？”
“叶传玲作家之前那部《非法之徒》，只在有线电视台播放，收视率就达到了30%。这要是放在网络影视，那还得了？”
实际上《非法之徒》的最高收视率是%。
但杨奎斌并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拆台。
张胜元继续说道：
“连续四部作品都大获成功，这次又是她精心准备的古装剧新作，他们连剧本都没看，就满口答应投资了。”
“......”
“其实他们一开始是想买断独家播放权的，但我考虑到我们电视台的利益，所以才又争取了同步播放的方案。”
“......”
“我都在主任您面前低声下气地汇报工作了，您还说我‘以下犯上’，太过分了吧？”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杨奎斌已经彻底慌了。
他拼命地转动着大脑，思考着对策。
现实情况是，两个方案的条件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所以我现在也很为难啊，到底是收下个亿，把播放权全部交给企鹅视频，还是接受他们个亿的投资，和他们共享播放权呢？”
张胜元故意停顿了下，然后继续说道：
“如果主任您非要逼我做出选择，那我只能狠下心，选择对我们最有利的方案了。”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先别急着做决定，我再想想办法......我最近......”
杨奎斌拿起已经完全没了气泡的啤酒，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继续说道：
“如果换作是你，有人给你投资个亿，你会怎么选择？自立门户？”
个亿的投资。
这对于一个导演来说，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成立自已的工作室，实现独立制作。
“我又不傻，我只会拍戏，可不会管理公司。而且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也不擅长应酬，那些事会把我逼疯的。”
杨奎斌此时完全乱了方寸，顺着张胜元的话说道：
“你说的也是，所以我才在你这个下属面前低声下气的啊。我要是去了其他公司，谁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又一阵沉默后。
杨奎斌焦急地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问道：
“你和叶传玲作家说了吗？”
“还没。”
“那就先别告诉她，我再去找副台长商量商量......”
“等主任您和电视台谈妥了条件，我再一起告诉她。我不想让她为这件事操心，她现在应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剧本创作上。”
杨奎斌一脸疲惫地说道：
“你这小子，也不肯让我省心......”
“我这不是已经很给您面子了吗，杨主任？我要是真想跟您对着干，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
副台长听完杨奎斌的汇报，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也想满足张胜元的要求，但问题是，钱不是我管啊。”
“我看，还是和企鹅视频合作比较好，副台长。”
“我也是这么想的。”
“预算部门那边也无话可说，毕竟是他们不给钱，我们才去找的外部投资。他们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不要拉投资是我们的事，他们管不着。现在我们拉到投资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这个道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杨奎斌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已的办公室。
现在，只要台长点头答应，他就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张胜元了。
然而，仅仅过了两个小时......
“喂，老杨啊，真是对不住了......”
“副台长？您可别告诉我，您要反悔啊！”
“我刚从制作部老王办公室出来，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为什么啊？”
“估计是台长那边施压了，非要按照每集一千万的标准执行，并且不接受其他投资。真是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是芒果一家独大的时代吗？真当叶传玲作家是他们自已家的了？”
“他们也不想想，叶传玲作家可不是池塘里的鱼，任由他们随意宰割。她可是狡猾的泥鳅，只有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才会乖乖上钩。”
“老王他们已经把叶传玲当成囊中之物了，我还能说什么？”
杨奎斌实在没有勇气，再打电话给张胜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