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

看着窗外的夕阳,时牧云有一点点小期待,今晚她会来吗……

随即自觉太过分,自嘲一笑。人家可是桑府正经大小姐,家教森严,又怎么会深夜出现在一个家丁房里,实在是不合规矩!

昨夜……昨夜只是想着报恩,心系救她之人的性命罢了。

而如今我已醒了,已无性命之忧,她怎么还会来……

夜深人静,一轮明月高挂,只听见夏蝉的蛐蛐声。

桑逢月房中,

桑逢月听说阿胥醒来了,小命算是保住了,但是他脸色很差,昏昏沉沉躺了一整天,叫他也没什么反应……更惨的是一吃就吐,最后什么也没吃,整个人虚弱的不行……

这样看来竟不是长久之象……昨天是退烧了,但是是回光返照怎么办?主仆一场,我怎么也得去送送他。

想到这,桑逢月躺在床上担忧得辗转反侧,白天求了半天母亲来看望阿胥,母亲也不松口。

眼睛滴溜溜一转,胡玉前不久是不是留下一套她的衣服?

于是,桑逢换上丫鬟服,趁着夜色,偷摸跑到账房宿舍。

灯火如豆,时牧云已经换好了大腿和手臂上的药。现下正艰难地扯下背上一圈一圈的绑带,最后一圈,伤口粘连着绑带,冷不丁被扯开,时牧云不禁嘶了一声。

桑逢月听到里面的动静,心里一急,一把推开房门。

只见挺拔健硕的男人嘴叼一块纱布,裸着上身呈倒三角,皮肤略黑,露出大胸肌、八块腹肌、人鱼线、马甲线还有鲨鱼线,下身穿着透光性不错的白色长寝裤。被桑逢月的动静吓到,手一抖,又拉扯到伤口,眉头一皱。

四目相对,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来不及回味这香艳的一幕,桑逢月定了定心神,捂着眼睛道:“阿,阿胥,你怎么样了,我放心不下,来看看。”

时牧云看着穿着丫鬟服的桑逢月,心中一喜,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气恼。

“小姐快关门。”时牧云淡淡道,“别让人看见。”

桑逢月闻言轻轻地关上了门,看来恢复的不错,应该能活。

“小姐……你三更半夜随便到一个奴才的房间,于礼不合。”时牧云停下了动作,淡淡地看着桑逢月的眼睛。

“没人看见我,没事的。”桑逢月摆摆手。

“你就不怕我对你不轨吗?我是个男人。”时牧云的声音有点哑,仿佛在压抑什么,眼神越发直勾勾。

“……你不会,你拼死救我,你不会轻薄于我。”桑逢月轻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要是你敢我就找我爹打死你!

“要是……我拼死救你就是为了轻薄你呢?”说着时牧云一步一步靠近,语气中透露着危险。

“……阿胥,你要干嘛……”桑逢月突然有点慌,难道阿胥要我关门就是为了……

桑逢月渐渐被逼到墙边,时牧云一手撑着墙,把桑逢月禁锢在自已胸前的空间,慢慢贴近……

炙热又陌生的男性气息传来,带着一丝血腥味,桑逢月屏住呼吸,吓得闭上了眼睛。

搞什么这个男人……

两秒后,时牧云轻笑一声,退到安全距离,严肃道:“三小姐,不要这么容易相信人,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包括我。你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力气有多大,有多危险。”说着又自顾自开始换药。

炙热的气息消失。“……”桑逢月大口喘着气,按住突突乱跳的心脏,“我知道了。可除了你我也不会去别人的房间啊。”

“应该这样说,随意让自已处于无法控制的局面都是很愚蠢的。”时牧云补充。

“那你拼死救我的时候不也很愚蠢?”桑逢月脱口而出,心里感动一瞬,阿胥怎么还教育起我来了,都让自已身处险境……

“……”时牧云一时语塞,看了她一眼不做回应。

平复忐忑的情绪,桑逢注意到时牧云换药换得很艰难,心里着来都来了:“阿胥,需不需要我来帮你?”

“多谢三小姐好意,你是小姐,我是下人,怎么可以让你来帮我呢?何况还是小伤。”时牧云打心底里无所谓自已的身体,不在乎自已的伤痛,仿佛已经习惯了疼。

“我不准你这样说,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而且你的伤哪是小伤?”话一出口,桑逢月觉得自已是否太过霸道?又想起昨日阿胥拼死保护自已的场景,心里一虚,“要不是我昨天……”

差点说漏嘴,桑逢月深呼吸平复下心情,“给我,我帮你。”语气中透露着毋庸置疑。

时牧云一顿,想起昨天深夜就是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三小姐费心照顾的自已,心中一暖,没有拒绝,随即递出了纱布:“那我却之不恭。”看着桑逢月飘忽的眼睛,心里一揪,可恶,自已就是无法拒绝她。

桑逢月接过纱布和药,绕到时牧云身后。

只见两条带血的刀伤,狰狞地爬满阿胥的背,混合着数不清的陈年旧伤和不少刚愈合的鞭伤,触目惊心。

桑逢月咽下一口口水,这种场面饶是她也没有见过,稳住微微发抖的手,举起金疮药:“可能会有些痛,你忍着点。”

“三小姐大胆涂,我不怕疼。”时牧云淡淡开口。

桑逢月想到自已撕心裂肺的伤,深深看了一眼阿胥的后脑勺,看不到他是以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话,怎么会有人不怕疼?真是硬装!

药粉接触到伤口,伤口周围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轻微收缩,桑逢月偷看阿胥一眼,阿胥仍旧一声不吭。

女子微凉的指尖不经意地掠过肌肤,温热的气息喷在后背,还时不时吹气,周身围绕着雨后森林的气息。时牧云只感觉自已不对劲,全身肌肉突然紧绷,下腹略略发紧,浑身有点燥热,带来的便是全身伤口剧烈的疼痛,他只能咬牙死扛,脑门染上一层薄汗,心中叹气:自已的定力何时这么薄弱?

终于手忙脚乱地换好了药,桑逢月绕到阿胥面前,一看,绑得好丑。没有注意到阿胥脸色不对。

随即想拆了重新来,看胡玉绑的时候不是轻轻松松,怎么自已绑得……

“怎。怎么了……”时牧云隐忍着戒备道,嗓音有点哑。

他快扛不住了……

“要不重新绑一次?”桑逢月上下拍拍手,她不允许自已的手艺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