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南市有一座地标性建筑坐落在市中心,是一座耸立的双子塔。由于塔身纯黑,所以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一点东西。

据说当时湾南市被开发后第一个建成的建筑就是它。双子塔脚下是私人花园,终年开着娇嫩鲜艳的郁金香。

钟宇宁曾经陪几个邻居家小孩去过那塔底下,一群活蹦乱跳的小孩硬是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塔的入口。小孩子们回家就告诉父母那古怪的塔,不久便传开了。

从那之后,本地人就认为这座塔是某个脑子不好的有钱人建的一个装饰品,没什么大用处。私人花园外围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再往外是外地人的居住区,再往外扩一圈,便是破旧不堪的本地人区了。

钟宇宁捧着两杯水,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生怕惊到了两尊大佛。

一尊大佛正懒懒散散靠在床头,毫不避讳的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另一尊大佛。而坐在椅子上的大佛虽看不清他的眼神,但钟宇宁能感觉到那能把人削成肉泥的目光。

他师傅跟看情人似的,那大礼官跟看仇人似的,钟宇宁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白允蔺坐久了腿有点麻,他微微移动了一下身子,目光瞟到了站在一旁乖巧的钟宇宁。

“你是刚觉醒的?”白允蔺微微转头,不再瞪着也钦贤。

“啊是,两三天前吧。”钟宇宁紧张的舔了舔嘴唇,他总感觉白允蔺身上的气息压的让他喘不过气,还有他那举手投足都优雅的姿态,让他不得不多注意自已的言行。钟宇宁不敢惹他,他只求不惹祸上身。

“有礼督的人来给你登记吗?”

白允蔺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了疑惑,便又转过头问:“他是你徒弟,觉醒快两三天了,结果现在连礼督都还不知道?”

也钦贤突然从床上蹦起来正襟危坐,对上白允蔺的眼神认真的说:“我没告诉他是我的不对,所以对不起大礼官大人,但既然遇上了大礼官你,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哎呀我头好痛,睡了睡了。”

白允蔺活了二十几岁,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

也钦贤倒头就睡,还发出呼呼的声音。白允蔺给了钟宇宁一个手势,示意他出去。

两人坐在餐桌旁,钟宇宁小口喝着水,等着大礼官开口。

“我先把你登记入册。”言罢,白允蔺双手苍白的火焰中逐渐显现一本大册子,几乎铺满了整张餐桌。白允蔺右手在空中一划,那册子便自动打开翻页,停在了一面空白处。

“姓名,级别,礼数。”

钟宇宁望着那册子,抬头啊了一声。

这是在干嘛?他被登记了后会发生什么?他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和那恐怖诡异的东西纠缠?如果还未被登记,他有逃离这个使命的可能吗?

“好吧,这也确实是我的职责。”白允蔺拉开椅子坐下,“礼督,掌管礼官的机构。设有一名礼监,是最高管理者,其次是两名大礼官,礼督二把手,实际上是跟在那混蛋后面擦屁股的人。这个礼册用来登记礼官的姓名,级别,礼数。有了这本册子,礼督可以控制所有的礼官。”

白允蔺顿了顿,回头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说:“不过也仅限于册子上的。”

钟宇宁还在消化信息,白允蔺又道:“我不喜欢加班。”

小孩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道:“钟宇宁...级别不知道,礼数不知道。”

礼册空白页缓缓浮现钟宇宁三个字,随后又出现了级别和礼数。

辰级,爵。

白允蔺沉默不语。

“礼数的级别是天,王,侯,爵,子,男。礼数按等级和经验来评定,两个都是重要依据。辰级,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钟宇宁大脑空白。

“这意味着,你是个天赋异禀的礼官。”

啊?什么东西?钟宇宁突然感觉自已听不懂中国话了。

“睡够了吗。”白允蔺快步到床边,把帽子随手一摘,捋了捋遮住眉眼的刘海。

“我们聊会。”

钟宇宁刚才被他打发出去买菜了,现在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成年人。

也钦贤不情愿的翻了个身,打算耍赖再睡会。他揉了揉模糊的眼睛,隐约看见白允蔺摘了帽子。也钦贤慢慢的等着眼睛聚焦,白允蔺似乎也不急,静静地坐在一旁。

“醒了吧,我们来谈正事。”白允蔺眸色偏灰,刘海都梳上去后,反倒有一种凌厉感。

“据我所知,能逃过礼册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普通人,二是子和丑。”白允蔺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是子。你就是那个传闻中已经死了的子。”

“首先,我确实是没有在礼册上,但这不是我做的。其次,我不是子。大礼官你不是应该能感觉到吗?我是什么级别?”

“问问题要有来有往才行,就算是大礼官也不能走特例,现在该我了。”也钦贤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袖子上的纽扣。

“礼督的大礼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白允蔺双唇紧闭,眉头微微皱起。

“哦,我知道了,原来礼督……”

“菜买回来了!过一会吃饭!我爸说他打牌不回来了。”钟宇宁提着塑料袋冲卧室喊着,奇怪的是没人应他。

那位神神秘秘的大礼官不回他也就算了,但他师傅应该睡醒了吧?他师傅醒着的话肯定会回他的。

也钦贤再次倒下,白允蔺沉默着,审视的目光逡巡在也钦贤的脸上。

“所以到底是谁?又是怎么做的?”

也钦贤摇头,说:“太久了,真的太久了,虽然我可以,但是大礼官,我不介意你这么做。”

“对了,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信。”白允蔺起身,一刻也不想待了。

“哎呀,不是,你听我说。”也钦贤一把拉住他,“我开玩笑的,我感觉我们之前认识。”

白允蔺甩开他的手:“没有。”

“你等着吧,礼督会再来人的。”

目送着大礼官离开,也钦贤有些懊恼的敲了敲头。应该再多问一点的……

“他怎么走了?我饭都快烧好了。”钟宇宁举着锅铲进了卧室,也钦贤正躺在床上装死。

也钦贤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徒弟啊,我好像做了错事,怎么办?”

钟宇宁睁大眼睛:“师傅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我……”也钦贤苦笑,“虽然不伤天害理,但还是害了我自已。我还是没放过自已啊……”

钟宇宁举着锅铲,他理解不了自已师傅为什么突然情绪大变,但他感觉,师傅现在应该是悲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