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府内的书房。
把王衍、王虎送走后,佝偻老者吩咐下人们不得靠近书房后,他径直推开木门小心的迈了进去,然后把房门紧紧关上。
“老爷,人我已经派了几个好手盯住了,此时他们正在镇内购买一些干粮和衣物。”佝偻老者面对书房右侧的位置,开口说道。
雷波----雷府的主人,他换了一套紫色锦袍端坐在书案前,手上捉着一支狼毫,笔下龙蛇腾跃,书如危峰阻目,孤松一枝。
良久,雷波笔锋一收,满意的放下了狼毫,朝着墨迹未干的宣纸轻轻吹了吹,然后将纸压好,仔细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纰漏后才缓缓站起身来,说道:“雷伯,你怎么看?”
佝偻老者沉思片刻,说道:“老爷,两个小子不像是我们霸州地界的人,听其口音倒有些像南边桂州的人。”
“还有呢?”雷波问道。
“两人确实不认识陈道行,也不知道断魂枪的来历,叫王衍的小子功夫稍弱,那个王虎倒是不可小觑。”佝偻老者如实答道。
“嗯,先把人给我盯紧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十日之内如果还没发现陈道行的行踪,就让雷翔杀了这二人,既然断魂枪在他们手上,我倒要看看届时那陈道行会不会出现。”雷波一想到那昏天暗地的一枪,残废的右脚就止不住的颤抖,眼神愈加阴冷起来。
“那拳谱和断魂枪的枪法秘籍?”佝偻老者担忧道。
雷波一听此言,气不打一处来,狠狠骂道:“那只是副本有何要紧,我雷家上下始终是无法参透其中真义,若是那蠢笨的王虎短短几日就能练成,那我雷家的子孙岂不是都成了废物!”
“下去吧,此间事了,我会如你愿,让雷翔统领家族的。”雷波神情突然有些颓废,盯着自己残废的右脚,叹了口气。
“谢老爷。”佝偻老者闻言欣喜不已。
“嗯,小心使得万年船,不可莽撞行事。”雷波说道。
“是,老爷!”
…………
青山镇集市。
道路两旁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喝彩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一边有小贩摆个小木桌,在雪白的大理石板上用麦芽糖勾龙画凤,正将冷却下来的画糖递给挂着鼻涕虫的稚童,旁边还摆了几个稻草人,上面插满了一串串色泽诱人的冰糖葫芦。
往下瞧去,还有面饼摊、包子摊、脂粉摊、竹器摊、灯笼摊等各式各样的小贩摊位。
另外一边,两层楼高的建筑鳞次栉比,一间挨着一间,迎风招展的旗面上分别画着“酒”、“布”、“茶”、“药”、“铁”等字样。
门口堆放着品字形酒坛的酒馆,半人高的大酒坛红纸封口,坛身用红纸各自贴上一张大大的“酒”字,伙计们低头哈腰招呼着进进出出的食客,空气中弥漫开酒馆独有的酒菜香气。
王衍和王虎银两有限,舍不得进动辄几两银子的酒馆消费,两人此时正坐在路边的馄饨摊吃着烫嘴的馄饨,脚边堆放着两个大包袱,都是在青山镇购买来的一些干粮和数件衣物,那块奇形怪状的六角石也被王衍买了根结实的吊绳穿了起来,挂在了脖颈上。
这摊主馄饨用料倒是舍得,个个皮薄馅圆,初入嘴时滚烫滚烫,热意十足。
一口两个同时咬下,感觉像是有两个将军在骑马厮杀,你来我往,弹性十足。
滋味更是鲜中带甜,甜中含香,香里藏辣,好一个肉香汤甜胡椒醒神。
几日没吃过一顿饱饭的王衍、王虎二人,当下胃口大开,直呼过瘾,
“老伯,再来四大碗!”王虎一碗吃完,意犹未尽,忍不住再叫了四碗。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
那摊主老伯身穿灰衣长袍,袍子上七八块深色补丁,腰间系了块白色围布。他掀开灶台圆形木盖,铁锅里的滚滚热水升腾起层层雾气,再从一旁的案板上抄起馄饨,下进了沸水中。
十息后,每一碗洒上五六粒翠绿的葱花,四碗香喷喷冒着热气的清汤馄饨便出现在王衍二人眼前。
两人坐在矮木桌前,美滋滋的一口一个白胖子,吃的不亦乐乎。
付完摊主银两后,王衍二人带上包袱,两人径直朝城门口走去。
“虎子,发现没有,有五个人轮流跟在咱们屁股后面。”路过一家茶肆时,王衍目视前方,轻声说道。
王虎目光一闪,同样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城门,说道:“早就注意到了,一个一脸凶相的家伙、一个喝茶的、一个走街串巷吆喝糖葫芦串的、一个脚夫,还有挺个肚子浓眉金牙手提鸟笼遛弯的大胖子。”
“这几个家伙,从我们自雷府出来就一直跟着,你说是不是雷波所为?”王衍说道。
“我一看那老货就没憋好屁,又是请喝茶又是送秘籍的。”王虎嘴角一撇,嘲笑道。
“先不管他有何目的,出了小镇我们尽量走山路,他们要是不跟上来就罢了,要是……”
王衍小声和王虎商议着,很快两人就出了城门,一路向南,专往人烟稀少的山林里钻,他们身后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五道身影。
九日后,王衍和王虎停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中歇脚,翻过前面的山脉便到了桂州地界,离王家村只有三百多里地,到最近的富县也不过两百里远。
“不能再往前赶了,再走就暴露我们的所在地了。”王衍接过王虎递来的羊皮水袋,打开木塞,喝了一口水,然后又递了过去。
王虎将羊皮水袋里的水一饮而尽,低声骂道:“王八羔子的!这几个货真能跟,每次要干他们的时候就退的远远的,一放松就像狗屁膏药一样跟在屁股后面。”
王衍看了王虎一眼,问道:“你青罡诀修炼的怎么样了?”
这几日他们并不急着赶路,相反走的很慢,白天走上七八十里路,夜里就找地歇息,王衍负责警戒,王虎则一刻不停的修炼青罡诀。
“嘿嘿,还是卡在气海穴上,不过我感觉再有几天时间就能够点亮气海穴了,这小周天的最后一个穴位真能吃,日夜不停的用灵气喂,总算快喂饱了。”王虎低声笑道。
“雷波给的秘籍没有猫腻吧?”王衍又问道。
王虎自幼跟着王猛习武,武功底子和这方面的悟性自然是比王衍要好很多,王衍也是担心雷波给出的秘籍有问题。
王虎四下张望一眼,然后凑到王衍耳边,悄悄道:“没有问题。那老货倒是舍得,这么好的武学秘籍如此轻易就送人,不知道他看到我使出断魂枪法会不会气的吐血,嘿嘿嘿!”
王衍大吃一惊,没想到王虎武学天赋如此惊人,这么快就学会了秘籍上所记载的武功。
简直是武学奇才啊,那拳法和枪法秘籍他也观看过,短短数日也只能参悟三四分而已。
跟着王衍心里便踏实起来,王虎越厉害,他们目前的处境才越安全,当然,这只是局限于江湖中人,要是来个炼气小修士,用霸州地界的话来说,他和王虎也要嗝儿屁。
两人坐在山谷之中的一处开阔之地,一歇就是两个时辰,丝毫没有动身赶路的意思,王衍闭目养神盘坐在地,王虎把暗影枪横在胸前,仔细的擦拭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晚霞渐暗,月上枝头,山林之中蛙叫蝉鸣响成一片,丝毫没有因为多出的不速之客而停止腹鸣翅动,一阵清风送来,王衍二人在山脉之下打坐了一夜,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