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晕倒了,在做早餐的时候,毫无预兆。
鹿晓听见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赶紧跑过来,看见陆遥倒在地上,身旁是装蛋液的碗,还有数十个鸡蛋全部打碎在地上。鹿晓使出浑身力气才将他背到车里,车子一路狂奔赶到五院。
一听报的是陆遥的名字,那人直接拨通孙潞的电话,手脚麻利地将陆遥往不对外开放的大楼方向推去。
又是这样,在走廊一头望眼欲穿,漫长的等待。
为什么只要是在这里自己就不能去看陆遥?鹿晓不知其中缘由,但可以肯定进这栋楼里的病人都很特别。
比如陆遥,他被脑神经控制剂折磨,这点自己是清楚的,宋勋说过只有孙潞有办法处理这个问题。
孙潞的名气很大,也的确是个站在金字塔尖的技术型医生。按理说宋勋和她熟识并没有什么可疑,毕竟九曲的人受伤都是来曼城五院治疗,伤情严重的时候都是孙潞操刀。可是,鹿晓就是觉得宋勋和孙潞给自己的感觉怪怪的,这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也说不上来。直到这次,她看见孙潞走进入病房时手里拿着荷薄页。荷薄页被她压在了文件最里层,只露一个小小的边角,就是这个边角让鹿晓回过神来。
孙潞手里的荷薄页和鹿鸣留下的并不一样,孙潞手中的看起来更白,相比于家里的荷薄页反射出来的光感,孙潞手上的纸面上的颗粒物更细腻,这是鹿鸣荷薄页的升级版!孙潞和自己老爸认识?
鹿晓想起父亲去世的那天,给自己又快又准注射进镇定剂的那个女医生就是孙潞。怪不得自己的父亲临死前那样平静,原来当时孙潞都已经束手无策了吗?
“老爸,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我呢?这些事情都要等着我自己去发现吗?”
鹿晓呆呆看着楼外的天空,晨起时橘色的太阳如今已放出万丈光芒,整个大地都被温暖的阳光笼罩着。第一次觉得自己渺小如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或许只是父亲想让自己知道的,而那未知的,像是茫茫大海里的冰山。
孙潞遣人告诉鹿晓依照目前的情况,陆遥可能要昏迷几天,所以让鹿晓回家静候消息。鹿晓知道这话里的意思,没有迟疑离开了医院。
那枚宝蓝色的鹅卵石也是时候好好研究一下了。关于这枚石头,鹿晓刻意隐瞒下来,是因为不想陆遥再想起被折磨的那两年。关于那些事情,陆遥闭口不谈,鹿晓不询问并不代表她不在意。
车子刚驶入停车场,鹿晓看见了萧歌,把车停好,萧歌已经走到了车子旁边。
“鹿晓,做我伴娘吧!”
鹿晓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后天彩排。”
这么快吗?后天,那时候陆遥应该还没有醒吧。
“对了,陆遥呢?也邀请他到时过来喝杯薄酒。”
“陆遥因为旧疾住院了,那天可能来不了。”
“哈!那,这,那你答应来吗?”
鹿晓思考了下,“答应的,需要怎么做你先简单说一下。”
“后天中午我来这儿接你,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鹿晓点点头,“恭喜你呀,萧歌。祝你俩白头偕老,幸福快乐。”
“谢谢你的祝福,那我先回去了。”
萧歌上车,微笑着看了鹿晓一眼才开走。
鹿晓回到家里拿出那枚宝蓝色鹅卵石,打开电脑开始查看上面的资料。
原来是这样吗?怪不得萧歌那么快就接纳了白有棠。鹿晓看着电脑上关于白有原的资料,觉得萧歌另择良配是正确的。
通过解密出来的资料里也只有关于白有原的,这令鹿晓困惑,这样的消息需要萧歌大费周折通过自己来传给宋勋吗?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鹿晓不相信这里面只有关于白有原的资料,但她用遍了鹿鸣教过的解密方法都没能找出别的东西。
真的只是这样?
鹿晓虽满头问号却找不到别的方法。将鹅卵石放进暗格里,鹿晓出了书房。
书房外,鹿晓侧头看见了那盆芦荟,将芦荟端开,是那个圆形的小坑。这里是自己曾经偷听宋勋和老爸讲话的地方,记忆中自己在这儿蹲到腿麻的次数至少都有二十次吧。将芦荟放回原位,鹿晓转身下楼去了。将厨房收拾干净,鹿晓煮了碗面条,吃完收拾好又开车前往医院。孙潞虽说不用一直守着陆遥,自己心底还是放心不下。
在走廊一头,鹿晓依旧只能眼巴巴看着。
“鹿晓,回去吧,有什么情况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孙潞的助手看鹿晓在走廊这里一站又是两个小时,于是好心提醒。鹿晓谢过她,顿了顿,慢慢地往医院外走去。
曼城五院离江边并不是很远,步行的话二十分钟左右能到达江边的亲水步道。鹿晓漫无目的走着,一不留神就来到了江边。现下正是上班时间,在江边闲逛的人并不多。鹿晓找了个长椅坐下,望着江水缓缓流去,心里诸多感慨。
从自己父亲死后,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整个人生变得跌宕起伏,自己常常找不到方向。仿佛无形中有一双大手在推着自己向前,然而前行的目的地是什么,自己并不知道。
在江边呆坐了一个多小时,鹿晓起身准备离开。沿着亲水步道往东一直走二十五分钟再向北走五分钟就可以到达枕水楼。在快要拐弯的时候,鹿晓见四五个穿着彩色夹克的男人正在揍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这种事鹿晓本不愿管,沾上就是一身腥。所以只是扫了两眼就提步继续往前,偏偏那几个揍人的夹克男出言不逊,这下鹿晓觉得是时候看看自己早前练过的那些功夫是不是已经全部还给陆遥了。
看着鹿晓主动往这边走,那几个夹克男还挺兴奋,嘴里吹着口哨,不时冒几句不三不四的话。很快几个人将鹿晓围在中间,鹿晓打量他们,是在思忖自己方才走过来时得到的信息:附近没有他们的援手,这几人不是练家子。
夹克男打量鹿晓,是用猥琐的目光和垂涎欲滴的表情。他们心觉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还有这等送上门来的美妞。
鹿晓本想拿他们试试拳脚,看着他们令人恶心的眼神,鹿晓一瞬间没了想法。拿出喷雾扬了一圈,拉着眼镜男胳膊上的衣服就离开了。
他们身后是那几个夹克男的倒地哀嚎。眼镜男回头看了又看,眼底对鹿晓生出几分敬意。
“这是什么喷雾这么厉害?在哪里买的!”
“自己配的,你留着防身吧。”
鹿晓将喷雾往眼镜男手里一放,加快脚步在路边招了个出租车就离开了。
“诶,诶,我还没有谢谢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话声随风飘走。
鹿晓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才要多管闲事之前应该戴一个口罩的,也不知道自己的模样会不会被那几个人记住。要是被记住的话就麻烦了。
看着视线里越来越小的出租车,白泽推了推眼镜框,觉得这次不枉此行。
晚上,白泽拿着喷雾瓶在沙发上仔细看着,白璃一进屋就坐到他旁边。
“啧啧啧,大哥,我就说让你不要去吧,你偏不听。你看看,这都破相了。”
白璃摸了摸白泽脸上破皮地方周围的皮肤,“上药了吗?”
“你最近学的怎么样?”
一听见白泽这样说,白璃心里就直打锣,忍不住吐槽,“大哥,你都这样了还关心我的功课,这样未免太辛苦了吧!”
白泽没有说话,只是偏头看着白璃。
“行吧行吧,知道了。”白璃也不想和他耍嘴皮子功夫了,反正迟早都要挨批的。
大致讲了下这几日培训老师讲的内容,白璃蹲在白泽身前,双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大哥,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咱不是有个分公司是专门生产奶粉的吗,我知道现在有一款奶粉已经被定义成最高端奶粉了暂且叫它甲级奶粉吧。我在想什么时候再研发出一款比这个甲级奶粉还要高端的,叫贵族或者皇族奶粉。你知道现在的人就是好面子爱跟风,到时候这款奶粉就给量产,限量供应。我们只需要在送检和一开始上市的时候把这皇族奶粉的成分给做成不一样的,之后就恢复成甲级奶粉。然后在研发这一块还可以因此又扣除一大笔费用,这样我们不就又大赚一笔了吗?”
白泽看着白璃,“这方法你自己悟出来的?”
“嗯,这几天不是学那个什么资产成本那些的嘛,我就忽然想起这件事。”
“去年公司就已经这样做了。”
“啊,那好吧。不过我们其他产品是不是也可以如法炮制?”
“这事儿不急,等萧歌嫁进白家,慢慢来。”
白璃点点头,目光停在那瓶水样喷雾瓶上。“大哥这个是什么?”
白泽简单讲了下在曼城发生的事情,白璃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东西,有那么厉害?”
白泽点点头,“亲眼所见,几分钟就肿成猪头一样。”
“那让三哥拿去研究研究,到时候多做几瓶出来,我也要拿着防身。”
白泽摇摇头,“有棠早就看过了,他说其中有两个成分他都不知道是什么。”
“三哥的实验室都检测不出来?那大哥你还是离那个女人远点吧,说不定她也和萧歌姐姐一样是什么高官的后代。”
白泽愣了下,唇畔勾起一抹微笑。
“对了,大哥,你以后去曼城还是带几个保镖吧,候亮恩毕竟是那儿的地头蛇。而且现在萧歌姐姐要嫁到我们家,他更加恨的牙痒痒。”
白泽不置可否。“快去休息吧,明天去看看萧歌还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没有。”
“好,那大哥你也早点休息。”
白璃一溜烟跑开,生怕白泽闲的没事又开始问东问西。
白泽点点头,看着白璃的背影,说她看见自己是一副老鼠见到猫的样子吧也不完全是,有时候她似乎又是胆大包天。到底是被自己父母从小放在利益圈里长大的,行事作风的确是白家一贯的风格。还没把知识点学透就已经开始钻研怎么把利益最大化了。若是以后由她来继承白家的产业也不是不行。
白泽继续看着喷雾发呆。她,真的会像白璃说的那样是某个官几代?要真是这样的话,忽然觉得像白有棠和萧歌这样联姻也不是不可。
鹿晓招了出租车就来到枕水楼前。在准备进入枕水楼的时候她回望了一眼那天萧歌约见的咖啡店。看到那天两人坐过的位置并没有人,鹿晓犹豫了一下,往斜对面咖啡店走去。
这次鹿晓坐在那天萧歌坐的那个位置。
白天所见和夜晚所见的确有很大的不同。鹿晓透过玻璃窗往枕水楼的方向看去,一时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于是鹿晓又坐到对面的位置上,再次抬眼看向枕水楼,依旧和刚才所见没什么区别。鹿晓双手托着下巴,发起呆来。
枕水楼只有两层,看起来比周围两层的建筑高一些,整个楼身都是仿古建筑,与周围现代化风格的建筑相比,的确有几分古色古香的意思。陆遥说过枕水楼的情报网大部分已经在宋勋手里了,如今的枕水楼只是个空壳子。宋勋会把新的“枕水楼”建在哪儿呢?鹿晓忽然一个激灵,难道是这家咖啡店!
鹿晓环顾四周,仔细观察咖啡店的装修与布置,很快心里有了答案。结了帐,鹿晓离开咖啡店依旧往枕水楼走去。楼里,那簇石蒜依然生机勃勃。鹿晓找了把小铲子挖了几株石蒜放在花盆里,用袋子装好以后,鹿晓又离开了枕水楼。
曾经她和陆遥在石蒜的叶片里看见的那根银白如发丝的东西应该就是新型的脑神经控制剂!
这是鹿晓大胆的猜测。就在刚才当她确定那个咖啡店就是宋勋新的情报点时这个想法就忽然冒了出来。
在植物里面注射脑神经控制剂,并且那控制剂竟然是活的!鹿晓只觉匪夷所思!所以她才挖了几株石蒜带回去,想看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