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潭周围，没有找到凶器。
插进夏萍心脏的那把匕首，不见了。
夏枝说，她在梅花林里，被什么东西绊倒。可是侍卫搜遍了梅花林，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消失的冬月，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
皇宫里，开始了大范围的搜查。
除非冬月会飞，否则她出不了宫。
冬月可能躲在皇宫的某个角落里，窥视着所有人。
夏枝洗着洗着衣服，突然感觉到毛骨悚然。她害怕地问身旁的秋水，“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藏在暗处？”
秋水同情地看着她，“夏枝姐姐，你不过是被夏萍的死吓着了。”
秋水是习武之人，知觉敏锐。
她没察觉到有人，那可能真的没人。
可夏枝还是不放心。
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瞧见人类的尸身。这是社会文明遗留在基因里，对同类死亡天然的恐惧。
夏枝晃了晃脑袋，将脑海里夏萍的死亡画面挥去。她衣服洗到一半，有个意料之外的人来了。
是长公主程度云。
她未嫁，也没出宫。
长公主轻易找来，身后没跟着人。
她抱臂倚靠在门前，瞧见夏枝抬头，轻描淡写地打了个招呼。
“又见面了，夏枝。”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了秋水身上。
秋水有些警惕。
程度云不在意。
她也同秋水打招呼，“好久不见，小秋水。”
秋水：...
她冷着脸，行了个宫礼。
“参见长公主殿下。”
夏枝的心思又动了，秋水和长公主是旧相识？
没等她想明白，程度云就站直了身子。
她挥了挥手，“跟我走，夏枝。”
夏枝瞧瞧程度云，又瞧瞧秋水。
见秋水没有阻拦，她老实地跟着程度云走了。
临走前，她捏了捏秋水的掌心。
以示安抚。
夏枝莫名觉得，秋水此刻好像不太高兴。她在夏枝面前，一直是天真活泼的形象。哪怕知晓，她是皇帝的人，也没能把她和暗探联系起来。
直至今日，程度云的出现。
她才恍然大悟，秋水的身份背景，好像没那么简单。
程度云领着她来到梅花潭前。
梅花林外，值守的侍卫比平日里要多。
但长公主旁若无人地，领着夏枝进去了。
程扶斯和孟余君，站在梅花潭水前。
夏枝惊讶地看着长公主。
她勾唇，“看本宫做什么？”
“你以为，没有皇帝的命令，本宫能轻易带你进来？”
夏枝：…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主要是，关于长公主心狠手辣、权势滔天的传言太多。她想象中的程度云，是个身着华服，排场很大的女子。
先帝在世时，程度云这个嫡长女，的确是身着层层叠叠的华服，满头珠钗步摇。
她每日出行，身后会跟着十几个人。
*
程扶斯冷眼瞧着两人的互动，她对程度云不满道：“破案是大理寺的事，你非要来凑什么热闹。”
程度云道：“夏萍的尸身，是我和夏枝发现的。”
她踱步至梅花潭水前，这一汪池水很深。水面上漂浮着，淡淡的梅花花瓣。远远瞧见，仿佛落了一池子的雪。
天气还没回暖，潭水冰凉刺骨。
程扶斯道：“大理寺的人说，夏萍是生前溺毙。死后浮出水面，又被凶手补了一刀。”
若是生前溺水的尸首，男俯卧、女仰卧。
夏萍是脸朝上。
头面仰，两手两脚僵直向前。
口合，眼开闭不定...
程度云闻言奇怪道：“夏萍已经溺亡，凶手为何多此一举，还要捅她一刀？”
在水里捅人，需要的腕力更强。
夏萍的心脏破裂，如此精准的刀法。
凶手习武，内力也不浅。
在旁的夏枝小声猜测：“凶手是不是和夏萍有仇？为了泄愤？”
程度云皱眉道：“没这么简单。”
她看向程扶斯，“背为阳，腹为阴。夏萍溺亡，是腹部朝上。”
夏枝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阴阴阳阳。
梅花潭水，美丽动人。
谁能想到，有一具年轻的尸首，刚从潭水里捞起。
程扶斯迟疑地开口，“水属阴，心又属阳中之阳。你的意思是…”
“凶手杀人，有他的章法。”
程扶斯拧起眉，这像是个阴阳学说。
凶手杀了夏萍，是为了在皇宫里搞封建迷信？
夏枝瞪大眼睛，她很好奇。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什么阴阳肺腑的，她没学过啊。
夏枝的眼睛四处乱瞄，她见在场众人，除了一直没说话的孟余君，就她听不懂。
她也不敢问。
像个鹌鹑似的，缩在角落里。
鹌鹑被点名了。
“夏枝。”程扶斯喊她。
夏枝回过神来，条件反射道：“到！”
程度云见状莞尔。
“你那日是怎么摔倒的，细细说来。”
夏枝有些茫然，“奴婢就觉得，地上有东西。”
绊了她一下，害得她摔了个大马趴。
可是后来宫里的侍卫，并没有在那条路上找到什么。
“会不会是块石头？”夏枝思索道。
“夏枝姑娘，不会是石头的。”
一直很安静的孟余君终于开了口，他朝着程扶斯谄媚一笑。
孟余君回答的是夏枝，话却是对着皇帝说的。
“皇上，梅花林里的路都被填平了。就是怕多出些石头小坡，惊扰了主子贵人。”
要是贵人不看路，在梅花林间摔了一跤，蹭破点油皮。
遇上脾气好的，罚点银钱了事。
遇上脾气不好的，要毒打一顿。
不是石头小坡，那是什么？
若是旁的什么东西绊了夏枝，那它又被谁捡去了？
当日人多眼杂，现在再去查，可就难了。
程度云突然道：“这潭水里，有人搜过吗？”
大理寺的人，并未向程扶斯汇报此事。
她沉思道：“你怀疑水里有东西？”
程度云反问她，“凶手为何要选在此处杀害夏萍？”
皇宫里的水井湖泊那么多，为何偏偏是梅花潭水。
“孟余君，叫几个会水的侍卫来。”
“嗻。”
孟余君的步子很快。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孔武有力的皇宫侍卫。
程扶斯指使他们。
“给朕下水去搜。”
夏枝不由地腹诽：这抠门劲儿，搜到了也不说赏银。
天凉，侍卫们穿着衣服下水去搜。
若是不会水的，衣衫被水打湿变得沉重，很容易拖累人溺水。
岸上的人在等待。
突兀的水花声响起，几个侍卫惊恐地从潭水里冒出头来。
其中一人是侍卫统领，他结巴道：
“皇…皇上，水下有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