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 赐我一场名为复兴的幻梦（11）

“禁军的动力甲都是特制的，因此很难借到一套适合你尺寸的给你，”皇宫的军械库里，阿莫亚一边翻找着清单一边说道：“万幸的是我们有其他代替品。”

“你指什么？”

“MK1终结者，穿起来很麻烦的那个，但愿这里保存的没有生锈，”阿莫亚说道：“非常适合面对在狭小区域的冲突。”

“啊？”

“小心点，这可都是宝贵的纪念品，”阿莫亚道：“但是你记好，它需要消耗大量的电力才能够运行，并且由于它过于庞大的体积，使得武器的重新装填和搬运变为了不可能，所以我给你额外加了一块后备隐藏能源。

万一到了必要时刻，牺牲它，不要犹豫，用她来为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提供胜利的可能。”

“…………我们是穿着它去见帝皇，还是见完再去穿？”

“穿上，然后和我一起进那个传送门，那直接连同了复仇之魂号，然后杀光你看到的所有叛徒和混沌恶魔为帝皇打开一条道路，”阿莫亚说道：“而在那之后，你将会作为一道保险，在帝皇与荷鲁斯的决战得出结果后的保险。”

“…………什么保险？能再详细解释一点吗？”

“拿上这个，”阿莫亚将一柄小小的、看上去是那么不情愿的石制匕首递给了宁依，说道：“注意别被划伤了。”

这是一柄小的几乎让宁依握不住的匕首，却让宁依感到了毛骨悚然，仿佛即便相隔了无数次元和因果，被刺中的人也会在任何意义和概念上死去。

“象征着人类史上第一次谋杀的匕首，能够彻底杀死一位刚新生神明的武器，”阿莫亚解释道：“谁赢捅谁，就这么简单。”

“……………”

“别太担心，帝皇留了不少保险的，引爆王座的人选如今也已经就位了，如果真出现了与历史不符合的偏差………那就让至高天燃烧吧。”

“你究竟是谁？！”

“很惊讶吗？精通灵能预言的家伙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出一点不对劲来的，被虚假的未来终究没有真实的未来有那么多可能性……哦，某个被晒伤的红色欧格林可能还不知道。”

“那原本的……”

“我不能说，就这样吧。”

……………

此时泰拉皇宫的地下，伪装成圣血天使的某晒伤红色独眼欧格林带着阿里曼穿过了层层叠套的秘密通道，发现了一片原本由帝皇亲自设计的，用以供原体们休息的巨大空间。

当然，它也看到了坐在一座外形相当精致的凉亭中央的马卡多，以及………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呆在这里，阿里曼，等会打起来的时候我不一定能顾得上你。”马格努斯对它的子嗣说完这句后便主动来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卡多面前。

为了和马卡多不用那么费劲的交流，它甚至还主动用灵能改变了自已的体型，缩小到了一个和普通成年凡人差不多的大小。

“现在终于轻松了不少吧，马卡多？”马格努斯坐在他的对面故作轻松地说道：“没那么多政务需要处理的感觉怎么样？”

“确实不错，清闲的甚至有些让人想要怀念过去，”马卡多拄着手杖，说道：“那么你呢？你又来做什么？”

“来干什么？哈………我要做的当然是复仇，我的普罗斯佩罗和我的子嗣们不应该受到那样无辜的屠戮！”马格努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期望那巨大的声响能够让马卡多那平静的脸色出现些许波澜。

可惜结果让它失望了，马卡多并没有被吓到，远处的阿里曼倒是被它的举动戒备了起来，就等着马格努斯一声令下将这位人类帝国的摄政撕碎。

这让马格努斯觉得自已很没面子。

“那并不是我们的本意，是荷鲁斯篡改了原本的命令，那才是罪魁祸首，”马卡多道：“而你居然还能和他一起心平气和地呆在一条舰船上？”

“我警告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马卡多！”马格努斯指着马卡多的鼻子沉痛地说道：

“如果不是帝皇派了那支野蛮的刽子手军团来，事情怎么可能发展到那个样子？………为什么不是基里曼，哪怕是基里曼，甚至是基里曼！”

“……………”

“……………”

沉默，长久的沉默，震耳欲聋的沉默……

马卡多和马格努斯沉默的望着彼此，不再言语。

“………你甚至不愿意给出一个反驳，”许久，马格努斯才低声说道：“你知道吗，马卡多………我本来以为你比我的其他兄弟们都更加接近我，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帝皇同样也失去了一切。”

“一切？”

“一切的一切，你会明白的………”

“………………”马格努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无论你怎么讲，现在的我都是没法作出准确判断的，我的那块碎片在哪里？”

“什么碎片？”

“别装糊涂了，它一定就在附近！仅仅是靠近它我就能恢复一丝善念，但如果我没能用它补全自已，那我便永远没有力量抵抗混沌！”马格努斯将自已的体型变回原样，以此来威胁马卡多道：

“也许是下一个福格瑞姆，也许是下一个安格隆———它们在神圣泰拉上做的事情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马卡多………别让做那些恶心事情的人再多一个，求你。”

马卡多只是摇头，嘴里轻轻吐出了一个人马格努斯呆愣的真相————

“从来就没有什么马格努斯的灵魂碎片，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善良灵魂碎片或者邪恶灵魂碎片做了什么好事或者坏事………”

“什———”

“从来就只有马格努斯做了好事或者坏事，”马卡多悲哀地看着马格努斯，用一种平静到了极致的语气判处了马格努斯的死刑：“那些都是你所期望并且付出实践的。”

“你的意思是我……在进行着一场把自已都骗过去了的表演？”

“你没有骗过你自已，你之前的行为就是最好的证明。”

马格努斯的呼吸粗重了起来，它抓着马卡多的肩膀试图询问出更多消息：“它一定存在的，我的善良灵魂碎片，它在哪儿！！！”

“你的灵魂碎片曾经确实存在，只不过它现在已经根据自已的意愿自愿被使用了，”马卡多艰难而又清晰的声音传入马格努斯的耳朵中：“试问一个已经不存在了的东西是如何影响你的？”

“够了！！！！”

强大的灵能力量自马格努斯的体内爆发，野蛮地向马卡多涌去。

……………

“……………”

几个心跳的时间过后，当马格努斯从狂怒中回神时，它立刻就发现了手中马卡多那已化为了干瘪骷髅的尸体。

“天呐…我不是故意的……”它立刻松开了手，任由马卡多的尸体摔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不……不……我只是想…我只是想……”

一旁默不作声的女人则用冰冷的眼神剐了它一眼，随后俯下身默默将那具骷髅抱起。

马格努斯落荒而逃，甚至没敢回头看那个女人收集完马卡多的尸体后准备干什么。

金色的光芒在它身上一闪而过，似乎在惋惜，又似乎在悲鸣。

马格努斯一路向外狼狈地狂奔着，甚至没顾得上被落下的阿里曼。

九百九十九步后，他又鲁莽地一头撞进了另一处空间里，就像它一直以来对待亚空间的那般态度一样。

这里遍地都是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甚至根本来不及清理。

机械修会的技术神甫们踩踏在尸骨上面，来回在那些管道、线路、齿轮以及各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机械之中穿梭。

这里每一刻都在改变模样——它一直在被扩张，一直在被维修。

熔毁的部件被毫不犹豫地丢弃，新的材料则会立刻填充在空缺之上。

齿轮啮合，钢铁轰鸣，它们共同组建了一曲属于过去那个黑暗年代的壮美瑰丽的交响乐。

圣吉列斯也在这里，只不过此刻的他羽毛凌乱，浑身浴血，疲惫不堪。

马格努斯从未见过那光辉的大天使有过如此狼狈的样子。

它认出了这是王座厅，因为它那辉光无法掩盖的父亲正作为这里的唯一光源端坐在那由无数蛛网般的缆线以及支柱吊着的黄金王座上。

不对……那绝对不可能是端坐………

马格努斯强大的灵能可以让它轻易地看穿帝皇的灵能伪装———那个光芒后普通到了极点的男人正在王座上无声哀嚎。

有着———所有基因原体的父亲、伟大的人类之主、神圣泰拉上最大的地主、嘴最硬的神、金色大只佬、史上最牛逼的人类、究极大社恐、父慈子孝的完美诠释者、人类帝国最重要的宝物………等等一系列称号的帝皇正坐在王座上，双目紧闭，五官因无言的痛苦而紧绷着。

帝皇抓着两边的扶手，手指随着每一次抽搐的节奏时不时的抠紧，直到指尖都因巨力而滴落鲜血。

他曾经古铜色的皮肤显出灰黄的颜色，面颊如营养不良般的深深凹陷，仿佛正有什么永远不会满足的大嘴在他的体内吞噬着他的健康。

侍从们站在他身侧的平台上，不停为帝皇擦去从他紧闭双眼中流出的鲜血。

那是一个精密到了极点的刑具，马格努斯甚至不能想象坐在上面的痛苦究竟会有多么刻骨铭心。

海量的灵能顺着王座流动，马格努斯顺着能量的流动扭头看去，发现了占据一整面墙的是网道大门。

巨大的圆形洞口已不再能展现出它后方的域外世界，却也没有显出它后头的王座厅砂岩墙壁的颜色。

无数人正在用破坏大门、炸毁装置、切断供能等等手段来关闭这个开口，却仅能让它保持半开的状态。

网道关不上了，在这扇门的另一端，有什么东西拒绝让这个创口愈合。

现在的帝皇正用极为坚韧的意志将它勉强封印。它目前处在一种低功率运作的状态，化为一只巨大的灰色眼睛，持续不断地向王座厅内呼出白色的雾气。

“这是………我做的？”马格努斯呆呆地看着那道永远也无法闭合的永恒伤口，终于明白了自已在那时究竟干了什么愚蠢的事情。

除非帝皇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替代者来顶替他的位置，否则帝皇就只能被困在王座上饱受折磨。

此时的马格努斯还不知道，那扇被它灵能通讯爆破的网道对于这个宇宙的人类来说究竟是何等的重要。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蠢事，即使原体全部背叛又如何呢？

不过是为了修建网道而创造的工具而已！

人类帝国复兴的未来被马格努斯亲手埋葬入深坑，犹如一场幻梦，而它却对此一无所知。

尽管马格努斯已显露出了它的身形，但这里沐浴着帝皇金光的人们完全无视了它，除了————伏尔甘·沃坎，火龙之主，第十八军团的基因原体。

“让我过去………”马格努斯此时内心一团乱麻，望着伏尔甘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

“这个宇宙里就只有我能救他了！让我来代替他坐上那刑具！”马格努斯忽然激动了起来，大声说道：“现在就只有我有这个能力了！”

“不，”伏尔甘再一次坚定地拒绝了它，并举起了自已手中的大锤。

“父亲还剩下多少力量？那负隅顽抗的表演又还能持续多久？！一小时？还是一天？”马格努斯怒吼道：“别来拦我，否则我就将你杀死在这里。”

“在咱们家这么多人里，唯独你还没能认清自已真实的样子………马格努斯，你这个虚伪的懦夫，”伏尔甘道：“起码其他人还能有那么些勇气承认自已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磅！”

马格努斯用灵能轻易地杀死了伏尔甘，径直冲到了那光芒刺眼的帝皇身边。

它看到了虚弱的帝皇，瘫坐的帝皇向它许诺了一个新的军团，同时也许诺了从万变之主手中抢回它原本的那部分。

“那么我原本的军团呢？”

+抹除………+

“……如果我不能带上我原本的子嗣们一起，那我做的这一切也就毫无意义，”马格努斯难以置信地道：“除非你同意这个条件，否则你就瘫在这里看着神圣泰拉变成下一个地狱吧。”

+…………+

“看，也许我会说马格努斯在这方面随了它老子，你觉得呢？”

被灵能光芒笼罩的本该死去的马卡多从帝皇的身后出现。

“马卡多？你不是———”马格努斯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身上有那个女人的组成，她献祭自已救了你？你也是永生者？！”

“你爱慕虚荣，马格努斯……你被傲慢扼住了咽喉，看不清你其实是自甘堕落，”一如往常形象的马卡多用权杖敲击着地面，说道：“还不醒来吗？”

“啪啦！”

随着一阵镜子破碎的声音在马格努斯身边炸响，马格努斯猛地回过神来。

刚才的时间并未流动，火龙之主依旧顽强地挡在它的身前。

“………帝皇拒绝了我！”马格努斯褪去自已的伪装，展露出了它最真实的形象———

一个身材高耸狰狞，长着分趾的蹄子，头戴火焰王冠，双翅上的羽毛闪烁着珠母光泽的怪物。

它散发着各种名为谎言的臭气，吞咽着名为虚伪的脓液，而它自已却一无所知。

因为它早已习惯。

“曾有你尚未堕落的部分灵魂冲进王座厅祈求得到帝皇的救赎和宽恕，”伏尔甘道：

“忠诚的马格努斯最终有了一条得以从粪坑里解脱的道路，但这样看的话，属于马格努斯的部分在你心中就没有多少残留了……或者说少到不足以对这种奴役感到后悔。”

“去死！”

“其实你只要想想圣吉列斯就可以了。”火龙之主同样迎了上去。

“……………”

“你准备好了吗，我的老友？”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的，马卡多。+

“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害怕……我害怕你的无上只是一场欺骗，我害怕你的崇高最终会演变为暴虐，我担忧你的绝对会变成一场虚无缥缈的泡影……”马卡多握着帝皇的手，说道：

“你讨厌君主，却自已成为了君主；你厌恶伪装，却无时无刻在使用伪装；你嫌弃欺骗，却创造了帝国真理………

你从混沌中窃取了它们的火焰并驱逐了它们，你很强大，但你的强大却有局限，基里曼、莱恩、克拉克斯、黎曼鲁斯都在赶回来的路上，他们还需要时间。

我不知道帝皇是不是你的另一个伪装，但今时今日，现在的我唯一看到的就是你在为人类受苦………

复仇之魂号已降下了它的虚空盾，这是唯一一个破绽，无论这是什么阴谋，它都值得你去尝试。

去吧，我的老友…去吧，人类之主………”

帝皇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而代替他的，只是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老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