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元二十七年四月初,晸素来强盛,各个邻邦大多依附,叱罗一族特意献上叱罗一族的贵女叱罗呓,欲送入后廷。可皇帝年长,已无力恩宠后宫,便将叱罗呓赐给太子为奉仪。叱罗奉仪入东宫,也让许多妃妾烦心不已。
次日,鸾吟殿内,鸾吟殿的掌事宫女令颐走上前来:“皇后娘娘,陈奉仪来请安了。”继后听到这话,淡淡点头:“倒是个有孝心的,让她进来吧。”
未过多久,一貌美女子徐徐走入,身姿绰约,眉目盼兮,正是陈奉仪陈徽瑜,端着明媚笑意,行礼问安:“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继后看着跪在下面的陈奉仪,倒是容貌周正,虽算不得绝色,却也算中上之姿:“起来吧。”“谢皇后娘娘。”
“没什么大事,怎么突然想起来来这鸾吟殿给本宫请安了?”继后唤人给陈奉仪赐了座,含笑问道。
陈奉仪端坐椅子上,眉目流转瞧着继后,柔柔笑道:“太子殿下忙碌,甚少能在皇后娘娘身前尽孝,妾身为太子妃妾,自然要代替太子殿下于皇后娘娘面前时时尽孝道。”
说着,陈奉仪抬眼见继后的神情并无异色,又道:“妾在闺中时,曾听闻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的事,亲生母子,却被迫分离,妾虽未生养过,可妾也是为人子女,襁褓之时便要母子分离,想来也是难过的。”
提及之前的事,令颐一惊,欲言又止,恐继后又要发怒。果然,继后的眼中不由闪过些许冷意,转头看着那陈奉仪:“你想说什么?”
陈奉仪垂下眼帘,站起身子跪到地上,并不去看继后的眼睛,面上诚恳道:“妾知道皇后娘娘一片爱子之心,可太子殿下已经开了东宫,也不便时时至鸾吟殿尽孝,妾愿代太子殿下时时侍奉于皇后娘娘身侧,并于太子殿下身侧,尽妾绵薄,为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母子之情转圜。”
如此的话入了耳,继后眼中的冷意逐渐褪去,浮现的是一派喜色,勾唇道:“好啊,果然是好孩子,若是太子的身边都是像你一样的乖巧人,本宫何需为太子操心?”
看陈奉仪还跪在地上,继后笑着看向令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陈奉仪扶起来?”令颐微愣,瞬间便反应过来,扬着笑告罪道:“是奴婢不好,见着太子殿下的身边有这样乖巧懂事的可心人,皇后娘娘可以少操心些,一时高兴太过,却愣了神了。”说着走上前去,将陈奉仪扶起,笑得和蔼:“陈奉仪,快起来吧。”
知晓自己的谋算成功,陈奉仪起身,就听着继后道:“陈奉仪乖觉,甚讨本宫欢心,若是得空就来这鸾吟殿多陪陪本宫吧。”
聪明人之间的话总是不必戳破,陈奉仪心下了然,面上一派柔顺,低眉顺眼道:“是,妾遵旨。”
过了半晌,陈奉仪告退出了鸾吟殿,令颐看着陈奉仪远去的背影,出声问道:“皇后娘娘以为,这陈奉仪可是得用的吗?奴婢瞧着,虽说这陈奉仪并无不好之处,可,倒也没有什么拔尖的地方,太子的妃妾那么多,皇后娘娘便要择了她么?”
“正是因为她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位分也不算尊贵,所以才比所有人都急着要寻求一个依仗,也只有这样没有依靠的人,本宫用着,才会安心。如今太子妃妾已经不少了,这几日又送来了一个叱罗奉仪,她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继后似笑非笑,复道:“如今瞧着还算个聪明人,本宫且瞧瞧日后她的能耐吧。”
此后,继后便时常召陈奉仪往鸾吟殿侍奉,继后疼爱陈奉仪,满宫皆知。
未过多久,便到了众多妃妾给柯侧妃请安的日子,柯侧妃屋内,莺莺燕燕坐于一处,也是热闹,柯侧妃扫视一圈,淡淡道:“只有许侍妾未到吗?”张承徽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是啊,昨晚上太子殿下又是歇在了许侍妾房内呢,晚到也是正常啊。”
话音刚落,便见一容貌昳丽的女子快步走入屋内,请安道:“妾给柯侧妃娘娘请安,侧妃娘娘贵安。”来人正是那姗姗来迟的许侍妾,众人的视线跟着落到许侍妾的身上,高傲如柯侧妃,就算再瞧不起许侍妾的出身做派,可也不得不承认,许侍妾之貌美,足以立于众位妃妾之上,足以令其虽是侍女出身,位分也是东宫之内最低的,可却是东宫之内最得宠的。这份宠爱,就足以令其得意。
“许侍妾快起来吧,不妨事的。”柯侧妃唤其起身,并未多刁难,可一旁的张承徽却是不依不饶:“许侍妾今日又来迟了,不会是因为昨日太子殿下歇在了你房内,才迟了吧?”
站起身子的许侍妾微愣,张承徽是武将之女,素来瞧不起自己,也多是嘲讽轻视,并不想理会,可碍于位分,也只能强撑着笑:“是啊。”
张承徽轻笑道:“在座的各位可是都侍奉过太子殿下的,也不见谁第二日便因此迟了,也就许侍妾娇弱,本妃记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许侍妾面色一白,眼中闪过恨意却又很快的掩藏下去,不知说什么来回这话,求助一般看向其他的妃妾。柯侧妃笑意如常,仿若看戏一般瞧着许侍妾与张承徽二人,朱良娣也是静静看着,并未多语,赵昭训虽然以脾气好心肠善著称,可许侍妾的行事想来也是遭到其反感,微微皱眉,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
陈奉仪,叱罗奉仪与关承徽恍若未闻一般,似是对此事并不关心,而王奉仪则道:“是啊,许侍妾的身子这么看来,也太过娇弱了,莫说张承徽一般的武官之女,就连本妃一般的文官之女,也不该如此娇弱。许侍妾此前还是侍女,力气活应该是做惯了的,怎得还因着这而总是来迟呢?”
许侍妾这才明白,这个东宫之内,无一人瞧得上自己的出身行事,心中怒意翻腾,面上只能忍下。正想着说些什么,朱良娣却道:“不过是一时疏忽晚到了些罢了,许侍妾娇弱,太子殿下又疼爱,这事又算得了什么?”
此话明着是救了许侍妾,可实际上却是将许侍妾抬的更高,引得妃妾侧目。张承徽正在气头上,也看不得朱良娣这般惺惺作态,又道:“说到太子殿下疼爱,谁能比得上朱良娣呢?不过是给众位姐妹示范礼仪罢了,就能得太子殿下疼惜得了这协理权,太子殿下的这般心思,妾可真是羡慕。”
朱良娣本是想架着许侍妾,却不想反被张承徽讥讽,冷冷的扫向张承徽,本想发作。可张承徽这话无疑取悦了柯侧妃,柯侧妃笑着解围:“罢了罢了,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何需为了这个事伤了情谊呢?日后许侍妾莫要再犯才是了。”
这事如此翻过许侍妾求之不得,便也快速应下:“是。”
柯侧妃今日也看够了戏,便让众人回去,朱良娣先行,看着张承徽一派坦荡,扯了扯唇,大步而出。张承徽虽然感觉略有不适,却也并未放在心上,跟着众人便走出柯侧妃屋内,回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