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鸿跣足踩在玉堂富贵纹样的羊羔绒地毯上,披着寝衣背对床榻。桌案上的白瓷莲花盏中满盛着漆黑的药汁,在烛光荡漾中泛起一波又一波的粼粼金光。
秋鸿没有丝毫犹豫,伸手端起面前的碗盏便仰首一饮而尽。灯火摇曳,将少年颀长挺拔的身姿在帷帐上投下一个温柔又坚定的剪影。
而后,秋鸿将药碗放在珠帘外的柜顶上藏好,又用清水漱净了口,含了丁香和鸡舌香制成的香口含片,反复呵气检查了,自已觉得没有中药气味后才蹑手蹑脚地重新悄悄回到榻上。
“宝贝哪里不舒服吗?”
才撩开紫纱帷帐,就正对上公主那一双含着泪光,满是温柔关切的荔枝眼。
秋鸿吓了一跳,瞬时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感烧灼着爬上耳尖。他放下纱帐,轻轻地搂着公主重新躺回榻上,细心地盖好毯子,有些眷恋的在公主颈侧轻嗅着蹭了蹭。
“姐姐~你好香啊~是不是我吵醒你了?要不要起来用些晚膳?”
长宁没有答话,只是仍旧深深望着秋鸿。
秋鸿见此,心知终究是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下去了,索性只好坦白。
“姐姐,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但是这件事我真的不会改!我根本承受不了你遭受痛苦甚至离我而去!”
说到这里,秋鸿这次是真的又惊惧又痛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微微发抖,死死地抱着公主就是不肯松手。
“既然姐姐怕苦,那么避子的汤药便由我日日顿服,我只想让姐姐快乐……”
长宁闻言心中大震,被人用心疼爱的感动瞬间像洪水一样从头将自已淹没。
秋鸿他那样怕苦的一个人却肯为了自已一日不落地喝下一碗又一碗苦涩的避子汤药,只是为了避免自已遭受生产的痛苦甚至悲剧。
秋鸿还在害怕地不住抽噎颤抖,长宁赶忙回身抱住秋鸿,伸手一下一下地在他背脊上轻轻拍哄着顺气。
“宝贝……我……我爱你。”
长宁明白,秋鸿之所以这么抵触生育,应当是他年幼时见了孔氏和孟氏生产时的惨状,心中大受震撼,留下了些阴影。
秋鸿生怕自已心爱的姐姐也如同那二人一般饱受痛苦和危险,于是暗中想以这样的方式保护公主。但是又怕被公主发现,让她担心多想,便只能趁公主尚熟睡时才敢背着人偷偷喝下这些避子的药物。
此中煞费苦心,不可谓不深情。
这世道女子艰难,还从未有人这样为女子考虑过,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已的爱人。就连孔医正对于自已的亲生女儿孔氏生产的痛苦都有些麻木漠然,理所当然地言说自古女子生产便是如此艰险。相比之下,秋鸿此举更显得难能可贵。
长宁想着,心中便柔软得一塌糊涂,几乎不知道要怎样疼爱秋鸿才好。顿了顿,似乎终于坚定了信心,长宁凑在秋鸿耳畔亲了亲。
“秋鸿,我们成亲罢。”
秋鸿闻言一震,几乎以为自已出现了幻觉,立时止住了抽泣,有些恍惚地回问。
“什么?姐姐你说什么?”
长宁心中柔软,一片温热缓缓流淌,语气坚定又决绝。
“我们成亲罢。”
“姐姐!”
秋鸿觉得幸福降临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产生了些不真实的感觉,狂喜地将公主压在身下小鸡啄米一样连连亲吻。
可是很快,忧虑又再次爬上秋鸿清丽的面容。
“可是姐姐……我不在乎名分的,姐姐不必为我冒险。姐姐此举,若是被旁人知晓,恐怕……”
“没有旁人,我也不怕别人议论,我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宝贝。”
秋鸿望着灯火中公主美丽的脸庞,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姐姐,你的宝贝饿了,求姐姐发发慈悲,再赏赐我一回罢。”
说完,也不待公主回应同意,直接便又覆上身去。
长宁无法,只得伸手温柔地环抱住心上人,肆意纵容着他行凶。
“你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
“谢谢姐姐夸奖——啵~”
“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