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康十年的十月初八,距离沈家偿还债务的日子只剩下五天。

尽管冬至尚未到来,却突然下起了大雪。

整个临安城被银装素裹,大雾弥漫,原本热闹非凡的街巷也变得冷清而寂静。

清晨的辰时三刻,浓厚的云雾还没有被初升的晨光驱散。

一辆马车沿着辚辚作响,半个时辰后,它停在了一座府邸前。

齐姩从车上走下,提起裙子快步走向盛安王府门前。

她凝视着紧闭的朱门,出神地凝望着。

经过一番犹豫和思考,最终她还是抬手敲响了大门。

然而,连敲三下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已经是她连续半个月来受到闭门羹待遇的结果。

即使是像齐姩这样从未被人忽视过的娇花,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叫做破鼓万人捶。

在上个月的初旬,齐文鸿已经担任工部尚书一职满两年了。

他本以为自己即将晋升至门下省的重要职位,然而却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新建的渠道突然出了个缺口,洪水泛滥,造成了无数人的伤亡和百姓们的怨声载道。

为了平息这场危机,朝廷决定彻底整顿工部。

作为工部尚书的齐文鸿,尽管水渠的工程并非出自他的手笔,但他仍然要承担渎职之罪。

根据安康朝的法律,他不但要被免官去职,还要额外被判徒刑两年。

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出,原本对齐文鸿趋之若鹜的亲戚们纷纷避之不及。

他们害怕与齐家有任何牵连,担心自己也会遭受无端的牵连和惩罚。

正如同甘共苦的道理一样,当一个人陷入困境时,曾经亲近的人也可能变得冷漠无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街道上的人流逐渐增多。

盛安王府一直紧闭大门不见客人,路过的人们看到这一幕,不禁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齐姩。

她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也成为了众人议论纷纷的对象。

“要说起二姑娘,实在是让人心疼。她的生母早逝,父亲因罪入狱,如今她又要背负如此沉重的债务,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另一位旁观者叹息着说:“确实如此,元氏行钱铺的利息高得令人胆寒,再这么下去,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摆脱困境了。”

“元氏已经通知了五天后要来催讨债务!齐姑娘不卖身已经是万幸了!”

曾经是临安第一美人的二姑娘,很快将沦为众人皆可采摘。

身后的议论声不断响起,一旁的元春再也忍受不住,她瞥了一眼自家姑娘僵硬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舍。

作为工部侍郎嫡出的姑娘,她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和委屈呢?

元春愤怒地转过头来,用怒视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众人。

她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齐姩紧紧拉住了手臂。

齐姩轻声说道:“元春,我们是来请求帮助的。”

听到这句话,元春只能无奈地将目光转回。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语气变得缓和一些,说道:“今天人很多,嘈杂的声音也很大,而且姑娘的身体一向怕冷。不如我们改天再来吧?”

改天再来?齐姩低下了头,不禁自问:那些来到沈家讨债的麻烦人物,还能给她留下改天的机会吗?

她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还是再等等吧。”

于是,他们便一直等待着。这一等,竟然等到了夕阳西斜的时候。

红色的光线渐渐染红了天空中的浮云,那些曾经围观的人们也渐渐失去了兴趣,纷纷散去了。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那扇紧闭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王嬷嬷小心地探出头来,她的脸上带着熟悉的亲切表情,对齐姩说道:“二姑娘,快进来吧。”

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王嬷嬷立刻快步走到门前,然后有些焦急地解释道:“夫人最近受了风寒,身体不太舒服,整天昏昏欲睡,无论是谁来拜访,她都会闭门不见。这个时候,她刚刚醒来。”

齐姩从王嬷嬷的话语中听出了圆场的意味,但她并没有直接揭穿,而是顺着话题问道:“姑母什么时候生病了?严重吗?”

王嬷嬷一边带着齐姩走进去,一边叹了口气说:“夫人听说老爷在牢里挨了板子,当时就晕了过去。这才一直病着。”

她们刚穿过走廊,恰好看到了院门前一幕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一个男子和女子在青天白日之下,亲昵地纠缠在一起。如果不是那个女子口口声声地叫着“王爷”,齐姩简直不敢相信,那人竟然是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姑父。

盛安王听到脚步声后转过身来。他的衣衫看起来有些凌乱,脖子上还有明显的红痕。

看到这一幕,齐姩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盛安王上前一步,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齐姩一番。

顷刻间,他的嘴角便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温和地问道:“二姑娘,这是来找夫人的?”

齐姩微微点了点头,恭敬地回答:“是的。”

盛安王目光扫过齐姩,停留在她十六岁的身姿上。

她丰满的身材和柔滑一般的肌肤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一时间,他心中涌起一股赞叹之情。

这样的美人儿作为贺礼献给褚王,想必能令他无法拒绝。

他笑着轻轻拍了拍齐姩的肩膀,“无须如此,进去吧。”

然而,受到方才那一幕的影响,齐姩对他的触碰感到有些抵触。

在完成了应有的礼节后,她立即迈步向主院走去。

她走得匆忙了些,身上的襦裙随着步伐变化而勾勒出了那娇媚动人的身段。

盛安王忍不住转过头去欣赏着齐姩,心中暗自感叹:这真是临安城中的美人啊!与那些个胭脂俗粉相比,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齐姩掀开门帘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平日里对自己最亲昵的姑母——齐兰。

齐兰正侧卧在床上,面色带着些许苍白。看到齐姩进来,她连忙坐起身子,关切地喊道:“姩儿,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