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日色初现,洞外石垄矗立着,上空仍是繁星点缀,弦月泛着皎白的光,远处一片靛青连绵。入眼仍是黄沙,高低不平的沙面偶尔有沙砾滚动,徐徐拂面的风含着丝丝凉意。

遂安坐在昨夜的蘑菇石垄上,裙摆随意垂落,身后的墨丝微微摇曳。

轻缓的脚步踩在沙砾上,遂安猜出了来人。

郁淮墨微抬下颚,眼眸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长睫倒映在眸中,唇紧闭着,有丝无力的苍白。

“你实话与我说,你是不是受伤了?”郁淮墨踮脚飞身坐至遂安身侧,神情严肃。

遂安侧目朝她笑了下,笑意未达眼底:“我无事,骗你作甚?”

郁淮墨直视着她的眼睛,遂安特意正了神色,但明显她依旧未全信,不由分说要去握遂安的手腕,遂安眼神中的慌张一闪而过,刚好被郁淮墨捕捉到。

“既然你说无事,我为你试个脉。”

遂安的手腕被郁淮墨用力擒住,想收回没有成功,便干脆坦然让她试脉,将胳膊往郁淮墨身前放了放,玩笑说:“你既然不信我,那试吧!看看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郁淮墨指尖覆上脉搏,片刻后,紧张的神色才有所平缓,语气严肃:“你的灵力有些不稳,许是受到魔界的影响,回去需好好调理。”

“我都说了无事。”

遂安声音淡淡,收回手腕微微转动,嘴角带着丝丝笑意,盯着手心,心底松了一口气。她肯让郁淮墨试脉还是有些心慌的,虽然颐久将体内的魔力压制下,常人看来不过是灵力不稳,但若是让医术高超的来看,比如琮涣,还是会看出异样。

但如此一来,遂安不由松口气,毕竟郁淮墨既看不出来,绝大多数人也是察觉不出什么。

遂安心下纠结一瞬,侧身看了眼溶洞内,半是试探:“你觉得,这个莫名出现的散修……”

“他的身份一时不好下结论,但决然不是普通之辈。”

遂安认可地点了下头,眼睛半眯思量着什么,突然出声:“我怀疑,他与魔界有勾结,还是不得不防。”

郁淮墨并未有多少惊讶之色,反而好奇看向遂安,等着遂安继续解释。

“他既然对魔界如此熟悉,出现的又如此凑巧,保不齐是抱有什么心思……”

“这点我知晓,但在弄清对方真正身份和意图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郁淮墨沉沉看了眼洞内,低声呢喃,“很快便能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遂安愣了一瞬,郁淮墨续说,“他说他是琮涣的徒弟不是?”

话音刚落,颐久悠闲地伸着懒腰从洞内走了出来,抬眸看见两人,挥了挥手,吆喝:“神君!起这么早?坐那吹风呢?”

遂安嘴角抽了一瞬,郁淮墨站起身刚跳下,“既然醒了,那我们便寻路离开吧。”

语毕,遂安不等起身,便觉到一股强烈的魔气靠近,回身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团巨大的魔物,汹涌着的魔气将那边天际染成墨色。

魔物来势汹汹,郁淮墨瞬间执剑严阵以待,遂安纵身跳下紧握赤鞭。

魔物周身的魔气卷起飓风,黄沙瞬间满天飞扬,虽不及街巷的大,可因着此地地形,格外骇人些。

“此地的魔物与先前不同,小心些。”身后的颐久出声提醒。

郁淮墨执剑飞身站在石垄上,剑刃泛着寒光,接着两道弦月剑气冲几步外的魔物击去。

剑气还未触上魔物,便被魔气吞噬。

郁淮墨准备再起攻势,剑刚扬起,一道符咒直贴在剑身上,符咒似是与古剑融为一体,接着剑身瞬间泛起金光,金色符文萦绕在周围。

“遂安,接好。贴你鞭柄上。”

颐久的声音出现,接着一张符咒携着风向遂安,遂安忙接住,丝毫没有犹豫,便直接贴在了鞭柄。

剑气与鞭风凝聚着巨大的灵力,魔物见状并无慌张,聚拢形成一把折扇的模样,挥出一阵狂风将剑气与鞭风击溃。金色光刃与黑色魔气在空中交战,黄沙满天飞扬,颐久默默将面纱戴在了脸上,全然不顾两个人奋起攻击。

“颐久,你不来帮忙?”遂安持鞭挥出道道鞭风,瞥向颐久事不关己的模样十分气愤。

自己的发丝被飓风吹得凌乱,黄沙迷得几乎睁不开眼,见颐久还有闲心给自己带上面纱,火便不打一处来。

颐久讪讪一笑,看着两人打得火热,“我能力不足,帮不上忙,就看你们的了。放心,你们两个人对付这个足够了,我相信你们。”

遂安冷哼一声,侧身躲过魔气,郁淮墨对此并未有什么表情,四道剑影攻向魔物。

“控制住它!”

闻言,遂安眉头皱得深了些,努力控制着魔物,“你还能撑住再用‘生息缘禁’吗?”

缘禁阵耗费灵力巨大,根本经不住一天用一次。

“无妨。”

“行!我尽力控制住。”

遂安化出虚影,位列魔物周围,试图将魔物控制住。可还未完全控制,魔物齐聚向遂安一道虚影而去,虚影不敌瞬间被击溃,落下星星碎光。

由于虚影被击碎,遂安灵力也收到了影响,眉头皱得深了些。

“你没事吧?”

郁淮墨刚将古剑立起,底下的阵型还未形成。

“没事。”

“还能控制住吗?”

“我尽量。”遂安与虚影对立而站,齐齐击出一道蝴蝶印记。

“羽双。”

郁淮墨高呼出声,接着羽双的虚体从古剑中脱身,飞向郁淮墨,只听郁淮墨指挥道,“你去遂安中间,控制住魔物!”

“好的淮墨,交给我。”羽双眼眸中透着激动,信誓旦旦回应。

这倒是郁淮墨第一次在危险中召出羽双,羽双难得可以再次动手,自是摩拳擦掌。

羽双扎着两个小揪子,虽然身体只是虚形,可发顶的小揪子以及毛绒球被吹得摇曳不断,她倒是没有向上次那般在意,圆溜溜的眼睛透着狡黠。伸手手中赫然出现一把与古剑相似的短剑,短剑通体泛着金光,是她在太荒与郁淮墨对决时所持的。